进城后,官道变得狭窄,街道坑坑洼洼,两旁的店铺大多关着门,偶有几家开着的也是门可罗雀,掌柜的一脸菜色。
街上行人稀稀拉拉,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神里看不见半点活气。
整座城,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弥漫着一股衰败的气息。
甚至比遭了水灾的临安府更破败。
萧芷薇一路上看得目瞪口呆,小声问道:“谢姐姐,厉城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这就是大邺的边关重镇?
谢苓却抿了唇,没有答话。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一阵骚动。
几个半大的孩子,正为了半块黑乎乎的馕饼,疯了似的撕打在一起。
小小的身板,瘦骨嶙峋,彼此互不退让。
那力气,竟是惊人。
其中一个最瘦弱的孩子,被人狠狠一推,直直地朝着谢苓的马蹄下摔了过来!
“小心!”林稚鱼失声尖叫。
谢苓一惊,本能地勒马。
魏靖川反应更快,身形一展,伸手将那摔倒的男孩捞起来,稳稳地护在了马前。
那孩子吓坏了,脸上全是泥痕,愣愣地看着魏靖川,怀里还死死抱着那半块沾了土的馕饼。
谢苓翻身下马,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细声安抚。
“没事吧。”
孩子的眼睛怯怯地看了她几秒,忽然眼里一红,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谢苓动作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背:“别怕,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抽抽噎噎地抬起头,眼里犹带着泪:“狗娃……”
谢苓的目光落在他脏兮兮的小脸上,她只是站起身,走到不远处唯一一个还开着门的饼铺前。
“老板,你这儿的馕饼,我全要了。”
饼铺老板闻言一愣。
很快,一大包还热乎着的馕饼,被送到了狗娃面前。
狗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着那堆馕饼,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都……都是给我的?”
“嗯,”谢苓点点头,“带我们去你家看看,好吗?”
狗娃的家,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个四面漏风的破棚子。
棚子里只有一个躺在草堆上,不停咳嗽的老婆婆。
看见狗娃带了这么多人和这么多吃的回来,老婆婆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呛得弯下了腰。
“奶奶!”狗娃赶紧跑过去,把馕饼递到她嘴边。
从老婆婆断断续续的讲述中,谢苓他们拼凑出了这个家的悲剧。
狗娃的爹原本是厉城的守军,三年前在一次与北漠人的交锋中,战死了。
他的娘为了养活他和婆婆,去给城里的富户当洗衣妇,结果去年冬天,活活冻死在了河边。
如今这个家,只剩下一个病得快要死了的老人,和一个饿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孩子。
老婆婆浑浊的眼睛里流下泪来。
“都是那些天杀的北漠人……也是那些该死的当官的……”
“他们克扣军饷,把发霉的粮食当军粮发下来,我儿子……我儿子就是吃了那样的粮食,上了战场才没力气……”
“还有城里的粮价,一天一个价……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哪里活得下去啊……”
她哭着捶着胸口,仿佛要将一辈子的苦楚都哭出来。
谢苓静静地听着,斗篷下的那张脸,早已冷若冰霜。
萧芷薇上前,给老婆婆把了把脉。
她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是江湖神医。
萧芷薇从小师从父亲,父亲死后,她靠着苦读父亲留下的医书以及魏凌霄给她寻的师傅,医术不说神医,却也比得上当世名医了。
知道这事的时候,谢苓确实有些惊讶,因为她跳脱的性子实在不像个能救死扶伤的大夫。
但是这一路走来,萧芷薇用自己的医术确实救了不少人。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确实如此。
萧芷薇替老婆婆把了脉,她的咳症是日积月累的辛劳和寒凉引起的,只能养不能治。
她给老婆婆施了针,开了一张药方后,谢苓又给他们留下了一些银钱和那一大包馕饼,才带着众人离开。
走出那个破棚子,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寒风呼啸,萧芷薇的眼睛红红的,她紧紧跟在谢苓身后。
“谢姐姐,我们……我们能做什么?”
谢苓没有回头,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
“能做的,很多。”
夜,深了。
厉城东角,一处小院里,书房的烛火,亮到了半夜。
林稚鱼穿了件素雅的藕荷色常服,整个人沉静而干练,将一张厉城简图在桌上缓缓铺开。
随后向谢苓介绍起整个厉城的布局。
谢苓沉思片刻之后,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时间紧迫,今晚我们兵分三路。”
“我与靖川一路,去勘察城防、军营以及各处官署。”
“我倒要亲眼看看,这厉城到底烂到了什么地步。”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林稚鱼、萧芷薇。
“稚鱼,芷薇,你们一路,去粮店、药铺、酒馆……任何能打探到消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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