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袍之下,并非寻常士兵贴身的里衣。
而是一圈又一圈,被紧紧缠绕在胸前的,早已被鲜血浸透成暗红色的粗布条。
那布条缠得极紧,几乎要勒进皮肉里去,即便如此,也依旧无法完全掩盖住布条之下,那属于女性的身体曲线。
“唔……”
或许是牵动了伤口,又或许是终于感觉片刻放松,榻上的秦浅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悠悠转醒。
她迷茫地睁开眼,视线还未完全聚焦,便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当看到自己胸前大敞的衣襟,以及那暴露在空气中的束胸布时,瞳孔骤然紧缩,神情又惊又怒。
她猛地想要坐起,却因牵动了肩上的伤口,又重重地跌了回去。
“别动。”
一道清冷平静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秦浅浑身一僵,缓缓抬头,对上了谢苓那双深邃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没有惊奇,没有鄙夷,仿佛她早就洞悉了一切。
谢苓的动作没有停下,她拿起萧芷薇递来的剪刀,开始小心翼翼地剪开那些缠得死紧的布条。
“我知道你是女子,现在可以好好治伤了吗?”
秦浅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专注而又认真的神情。
那眼中的惊慌,竟就这般一点一点地慢慢消散了。
仿佛一个背负了万斤重担的旅人,在行至绝境之时,终于可以放下一切。
萧芷薇手脚麻利地清理着伤口,取出箭头,敷上最好的金疮药。
整个过程,秦浅都咬着牙,一声未吭。
待一切处理妥当,萧芷薇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她们二人。
良久,秦浅才动了动干裂的嘴唇。
“末将……罪女秦浅,叩见公主殿下。”
她挣扎着想要下榻行礼,却被谢苓伸手按住了。
“原昭武校尉秦怀山之女。”
“家父秦怀山,曾任北境昭武校尉,麾下有‘秦家军’三千,皆是与我秦家世代相交的乡亲子弟。”
“三年前,北漠来犯,金川河一役,我父率军为先锋,与敌血战三日,力竭被俘,拒不投降,被……被北漠王庭斩首示众。”
“我六位兄长,皆在那一役中,战死沙场,无一生还。”
“秦家满门七子,一夜之间,尽殁。”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那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
“朝廷发来抚恤,只说父亲……指挥失当,致使全军覆没,功过相抵,不予追封。”
“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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