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妧转头看着她,唇畔扬着暖意:“你若不好受,也不必强撑着,娘娘和气着呢,从不在这些细枝上理会。不若我带你到外面透口气,横竖离散席早着呢。”
另一侧坐的也是一位勋贵家的小姐,素来直肠嘴快,闻言揶揄道:“怕是公主在这里听我们嚼舌耐不住了要出去,拉着舒家小姐做靶子呢。”
舒莞音忙圆道:“姑娘差了,确是我心头闷得慌,公主怕我难受,才要陪着我出去散散心呢。”
那小姐见她当真,也不再打趣,轻笑着甩了甩帕子。
萧静妧同她相熟,故意虎着脸道:“一会儿娘娘要问起,你可要替我们俩圆好了,要不然有你好瞧的。”说罢,忙拉起舒莞音,从后悄悄退下离去。
二人出门沿了一兰洲滨畔迤逦走着,舒莞音虽与萧静妧并不曾有什么交情,却见她待人热络亲和,全不似平常所见的贵女摆出一副倨傲的样子来,因也话语安常如故。一时两人竟聊得十分投机,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至一处宫苑前,见一个纱罗裹的清秀佳人从后绕了出来,而萧静妧已先唤道:“兰若。”
那被唤的美人听声住了脚,笑面迎上来行了礼:“公主来了。不知这位是哪家的小姐?”
舒莞音微微福身,眉眼轻垂:“家兄现居户部尚书一职。”
兰若携了她的手笑道:“原来是袁大人家里的姑娘。想来今儿是和公主一起来看我们宝仪的吧?”
萧静妧执扇掩面,美目流盼:“宋姐姐要是想我了,我便去陪姐姐说说话;若是不想,咱们可不能眼巴巴地上去讨嫌。”
兰若见她作势要走,忙拉住她的袖子:“宝仪昨儿还念着呢,岂有不想之理。今得公主贵驾临门,奴婢若是没留住公主,宝仪不定要怎么责怪呢。”
萧静妧摇了摇扇子,慢悠悠道:“如此说来,我们便是却之不恭了。舒姑娘,咱们且进去瞧瞧吧。”
入了内室,便见一怀妊美人慵慵地倚在贵妃榻上,手里拿了卷书闲闲读着。旁边一个宫女拿着香捶给她慢慢敲着腿。
听闻动静,美人缓缓抬眸,一面笑着问候,一面吩咐上茶,欲要起身时便被萧静妧按了住,只让她好生卧着。
舒莞音却是看得怔住了,一时竟滞了步子。还是萧静妧过来拉她,才堪堪回过神,忙俯身见了礼,“臣女给玥宝仪请安。”
宋湘宁笑意清浅,柔声唤了起来,请她二人坐下。
萧静妧掩唇轻笑:“妹妹方才在昭懿殿还好好儿的,想是一路走来叫日头晒化了,叫这清凉殿的冷风一吹,才恍了神儿。说到底是我想的不周全,只担待着自己身强体丰,却疏忽了妹妹玉质纤纤。妹妹可莫要恼我。”
舒莞音婉声道:“倒不是为这个,只是乍一见宝仪容色倾城,看得呆住了,才一时失了礼,还请宝仪莫怪。”
萧静妧“嗤”地一声笑起来,拉着宋湘宁的手晃道:“宋姐姐你看,这么一个招人疼的小娘子我可给你找来了,真真比我这贫嘴贫舌的讨欢喜多了。”
宋湘宁在她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你倒是不贫舌,就是说话儿跟吃了姜似的热辣,叫人恨也不是,爱也不是。真真不如人家小娘子可心儿。”
眼前女子琼英腻云,玉骨冰肌,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一喜一嗔尽现婀娜。音语偆偆,貌容菀菀,远比画中胜出如许。如此稀世佳人,自当见之难忘,思之若狂,难为他谨念于心,为之守身如玉。
舒莞音黯黯垂眸,古来情事多为不易,表哥如此,她亦如此。想来人生情缘,各有分定,强求不得。
正伤神间,看一宫女捧了几节修整好的翠竹进来,行礼后道:“宝仪,这竹子可放哪儿好呢?”
宋湘宁素手轻抬,遥遥指了指窗下的美人觚:“灌了水插那里吧,同那秋香色的软烟罗相衬,也是凑趣儿。”
雪信应下,遂抱了美人觚出了室中。
舒莞音怕叫人看出心里郁郁,遂笑问道:“原来宝仪喜欢翠竹吗?”
宋湘宁正端了素瓷青盏浅浅小酌,而后徐徐置下:“倒也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着竹子比寻常花蕊儿的要长久些。看那些花儿姹紫嫣红开着一时,却终究要红衰翠减,叫爱惜它的人心里难过。却不比竹子朝夕相伴,绵邈长情。”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想来嬿婉良时,赏心乐事,都不过是黄粱一梦,终成惘然。舒莞音听她此语,忽而思及儿时在蓉城听得的戏文,一时悲从心起,黯然销魂。
不及忍泪定神,忽而听外面乱嘈嘈地起了声响,而后见一太监满脸惊惶地进来禀道:“宝仪,公主,外面不好了!”
兰若轻斥道:“主子们都在这儿呢,有话好好说,没得吓倒了人。你且把话说明白,什么叫不好了?”
小禄子哭丧着脸:“听外头人说大皇子不知怎么的掉进了荷花池子里,偏当时又没人看在跟前。正逢裴婕妤路过池畔,不顾病体下水去救大皇子,怎奈身子孱弱无力,实是力不从心,一时两个人都溺了水。后来御前的宫女书影听到这边动静,才喊人救了上来。可是耽搁久了,救上来时两个人都不省人事,现宫里的太医们都聚在了那里,皇上和皇后也去了,只怕,只怕……”他没敢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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