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闷闷的坐下了:“那就去邮传署,叫他查一查冬月初九那天,谁人曾去过十八里铺周边送信。若与咱们的推测无误,再与署令制定一个瓮中捉鳖的计划。”
李值云轻轻点头:“这还差不多。”随后,她环视了一圈随行的吏员,目光最终定格在岁丰身上。
“小丰,近前听令。”
等候多时的岁丰兴致勃勃的跑了过来,早在一开始,他就想说话了,奈何身为一个无品小吏,根本没有插话的资本。
“李司台,但请吩咐。”
李值云端详着他:“听闻你每月都要去邮传署一趟,把从京中搜罗的好物寄给家人。此次任务,派你前去最为合适。你这就拿上令牌,带上响箭,以寄东西的由头,查明此事。”
“是!李司台但请放心!纵使是打草惊蛇,惹得那淫贼仓皇逃窜,属下也有信心,把他给捉回来!”
“哦?你认为,你能跑得过他?”李值云提起笑眉。
“能!”岁丰握紧拳头,浑身是力:“属下早前在家的时候,每日都要一来一回,翻越两个山头,赶到武馆学武。”
李值云笑着点头,随后把另一枚令牌发给了刘晃:“你们师徒两个,里应外合,于邮传署四周布控。一旦有意外发生,即刻以响箭传信!”
“是!”
师徒两个领命,拔腿就走,大步流星的去了。
堂官与李值云商议道:“那下官这就着人,去盘查民办的急脚递,以免疏漏。”
达成共识,案子又走到了临门一脚的地方。
李值云悠长的吐出半口气,揉揉肩膀,疲惫的站起身来:“走了,咱们也该回了。赶在下值之前,还要把今年的卷宗整合一遍。”
出了京兆府,沈悦侧过脸来,小声说道:“那岁丰从未单独办过差,还是个青瓜蛋子,您居然把这么大的任务交给他,可真是大胆用才。”
李值云笑了笑:“你这是埋怨本官,不曾派你去了。可你因着画秋之事,头脑发热,必定莽莽撞撞。届时误了差事,又当如何是好?”
沈悦不忿:“那您就不怕青瓜蛋子,误了差事?”
李值云笑道:“不怕。本官看好小丰,那孩子机警聪慧,可堪栽培。”
沈悦滑了下眼珠,大抵知道李值云心中的算盘。
小豌豆被提拔为八品评事,作为师父的她忧虑重重。同时,身为一府之长,她必须上下权衡,因此要尽快为其他孩子创造立功的机会。
一来,免得旁人说她偏颇不公。
二来,也免得小豌豆的尾巴,翘到天上去。
读懂了李值云的深意,沈悦暗中一笑,旁敲侧击地说道:“也不知道画秋,何时能立下一功。”
“身子养不好,一切莫提。”李值云语气沉沉,“只要她养好身子,忠心效力于冰台司,本官必不会亏待于她。”
忠心效力于冰台司,这几个字似乎有些扎耳。
有那封辞呈在,再加上画秋未经批准就出离的行为,在李值云的心目之中,恐怕已成为半个叛徒了。
沈悦面色难堪的拱了下手,硬着头皮答谢道:“是,属于替画秋谢过司台。”他原本是要说情的,可时下,并不是说情的时机。
这厢,岁丰提着他一早为家人添置好的东西,抵达了邮传署。
天阴着,寒风吹掉了树上最后一片残叶,落到地上发出了刮擦擦的声响。
岁丰提着包裹踱步而入,邮传署内人影幢幢,分拣信件的窸窣声与不远处驿马喷鼻的响动交织成一片。他依着惯例走向当值的录事房,心却如绷紧的弓弦。
“寄物?”录事房内,一个蓄着短须的老吏头也不抬,蘸墨的笔尖悬在驿券上方。
“正是。”岁丰将包裹放在条案上,眼角余光快速的扫视着周遭。几个穿着蓝灰号衣的邮差正倚着门框说笑,粗布绑腿下沾满泥星。
老吏慢悠悠扯过一张驿券:“何处?”
“陕州,弘农郡。”岁丰报出家乡,声音刻意放得平稳。他佯装整理包裹,仍用余光四下里窥探。目光逡巡间,忽见墙角一个精瘦汉子正弯腰捆扎信袋,蓝灰号衣的开叉处,露出了一条黑色的棉布裤子。那裤腿上,赫然打着一个补丁!
岁丰心弦一紧,强作镇定。面上堆起笑容,对老吏道:“劳驾,冬月初九那日,小可有封急信寄往了十八里铺。当时心急,填错了门牌住址,可依旧被顺利送到。不知哪位差大哥当值?想当面道声感谢。”
老吏撩起眼皮:“上个月了,谁记得清!”
“是是,”岁丰忙从袖中摸出几枚大钱,轻轻推过去,“亲戚惦念,总说那封信送的不容易,这才嘱咐于我,定要谢过恩人。”
铜钱滑过木案的微响让老吏面色稍霁。他捋了把胡须,俯身翻了翻抽屉里的当值表,随后朝门外一努嘴:“喏,那日跑西郊片的,是周豹、钱老七,还有……”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珠转向墙角,“孙快手。”
墙角那精瘦汉子似有所察觉,倏然直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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