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头,看向店家,掌柜的出门看了一看,这便立马调头回来,拴上了门。
“唉,各位有所不知。黑风林场因为伐木太多,端了许多狼群的老窝,它们就往东迁了,迁到了咱们这棺材岭来了。”
“棺材岭……这名儿也太吓人了吧!”小豌豆睁大眼睛,咋呼了一声。
掌柜的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棺材棺材,升官发财嘛。”旋即,他的面色又深沉下来,带上了神秘的口吻,似是要吓一吓小孩,“不过嘛,这名字可是有来头的,并非空穴来风。”
他往南一指:“南边,南边就是棺材岭的主峰,棺材山。在二十年前的某一天,突然多了个棺材。所以呀,这一片地界就改名叫棺材岭了。从前,只叫老爷岭来着。”
一众好奇了起来,目中含光的等待着掌柜的接着讲下去。
掌柜的一见听众来了,更是扎好架子,捋着胡须,声情并茂的比划起来:“那棺材啊,是金丝楠木做的,好大一口!就搁在山顶上,一年年的,风吹日晒,霜打雨淋的,硬是不坏!好些人啊,都想切一块木材下来,哪怕盘个手串也成呐!结果呢,你们猜怎么着了……”
“怎么着了?”大家伙异口同声。
掌柜的神情夸张的说道:“但凡是碰了那口棺材的人,都害过邪病,有的还会全身溃烂而死。”
他伸出了胳膊:“先从手烂,哪只手碰,哪只手烂。等到一只胳膊全黑了,身上再开始烂,硬生生的,把人折磨至死。这住在附近的人都说啊,是遭了诅咒,遭了天罚。那棺材里啊,说不定躺着什么大人物呢。自此,也没人敢碰了,偶尔有人上山,碰见了也得绕着走。随后啊,咱们就每年过去烧烧纸,也算是跟它说个好话,莫再害人了。”
听罢此话,李值云哑然失笑:“不过是尸毒罢了,陈年尸体之中,含有大量病瘟和疫气。”
掌柜的眨了眨眼,感觉被人驳了面子,心头涌起被否定的不满:“这位娘子,你说的,早就有人说过了。可是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孙将军哼了一声:“哪里不一样?”
掌柜的说道:“有时候离的近了,还能听到棺材里头有莫名其妙的响声,邪性的很呐。”
孙将军提起眉毛:“好,等吃罢了饭,我便要上去看一看,到底邪性在何处。”
“您千万别去呀……”掌柜的急得直摇两手:“外头有狼呐,一到夜里,就总是闹狼。冬日里活物稀少,饿得它们嗷嗷直叫,您这一去,岂不是喂了狼群?这种畜牲,可是群体捕猎的。”
在这个时候,静听一旁的刘晃陡然站起了身。他向来刚中带柔,粗中有细,“不好!马匹还在外头拴呐,这可怎么办?”
掌柜的跺了跺脚,看了看窗外,又瞄向了后院:“要不,就拴到后院去吧!地方虽不大,挤挤算了。”
一众这便立马搁筷,去到马棚里把马挪了过来。想方设法的拴好后,添上草料和清水,适才回到大堂,吃罢了这顿饭。
山珍虽然味美,可架不住山中酷寒。
小店里的火盆又不够,众人只能集中一处,围坐在大堂中央的火盆旁,一边取暖,一边商议着捉捕曾可的行动计划。
火舌卷着木柴噼啪炸开,终于驱走了浑身的寒意,把每个人的脸庞都烤得红彤彤的,直发烫。
听着他们翻来覆去的讨论声,小豌豆只觉得都是白瞎,心里嘀咕着这些大人总是爱在事情没影儿的时候瞎折腾。
黑风林场还没到呢,连地形都不清楚,山高林密的,谁知道会碰上什么情况,这不就是纸上谈兵么?越想越觉得无聊,她的心思早就飞到了窗外。
耳朵里响着的,也不再是争论声,而是不远处,一阵接一阵的狼叫。
于是乎,她离了席,自己一个人悄咪咪的打开了门栓,动作轻得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门吱呀一声轻响,她溜出门,站在前院里头,探头探脑的,望向了雪林深处,那一点点绿幽幽的亮光。
是狼吗?
听人家说,狼的眼睛在夜晚就是绿的。
虽然心里有点害怕,可好奇牵引着她。山风如冰刀一般擦过双颊,她却踮着脚尖,试图看清那些黑暗中的影子。那些狼群就在山丘上徘徊,带着野性的呼唤。
室内,火柴烧罢三捆,酒味和汗味混杂在一起,捉捕计划刚刚敲定,大家伙儿都松了口气。可李值云一转脸,适才发现小豌豆不见了,小板凳上空空如也,只剩下一扇半掩的门,在寒风里轻轻晃动。
李值云勃然一惊,当即冲出门去,徐益紧随其后。其余人,也跟着冲了出来。
放眼一瞧,前院的门也开了。院门前的雪地上一片狼藉,到处是混乱的鞋印,乱七八糟,模糊成了一片。叫人不由得想到,里头还夹杂着狼爪的足迹。
一时间,李值云心肝欲裂,她扬起嗓门,几乎喊裂了嗓子。
“豌豆——!小豌豆——!”
呼喊声撞到了山上,又弹了回来,在空寂的山谷间来回跌荡,一声接一声,愈喊愈急,却始终听不见那声熟悉的、细弱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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