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益笑出了洁白如玉的牙齿:“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扒树皮,树皮有什么用?这也能引来护林员?”
小豌豆斩钉截铁道:“当然能了!不少树皮都是药材,比方说黄柏,红豆杉,杜仲,六道木,太多太多了。到时候我选一片药材林,你们扒就是了。不出两日,保管被发现。到时候,护林员蹲守我们,我们也蹲守护林员,一把给抓个正着!”
徐益带头鼓起了掌,呱呱呱,“小豌豆高呀!”
刘晃也给予了这孩子很高的评价:“你别说,真别说,小豌豆这法子是最好的了。我刚才还想着,可以偷偷盗采山珍。可是山珍小啊,不容易被发现。只有把一片树全部给扒秃了,才惹眼。”
小豌豆淋着夸奖声,没敢像上一次那样摇头晃脑,而是下意识和师父坐远了一些,生怕遭遇雷霆之手。
李值云笑了笑,扫视着众人:“那就这样办了?”
徐益拍板定案:“就这么办了!”
离了早点铺,天也亮了起来。一行人没敢去成衣铺,以免引人注目,而是兵分几路,深入民巷,去回收那些贩夫走卒的旧衣裳。
半个时辰后,乔装妥当,将马匹寄存在客栈中后,绕到东南方向,从林场一角潜了进去。
林场过大,连栅栏都没有,边界上只悬挂着一些警示牌,提防盗伐。
深入林场走了两刻钟,寒风裹着百木的清香直往鼻子里钻,冷寂一片。
小豌豆缩着脖子把棉袄的领口往上拽了拽,却依然踮着脚,走在最前面,两只角髻在林雾里一颤一颤的,像只寻药的小鹿。
她突然停住,手指向右前方一片暗绿的灌木,“这就是黄柏树!树皮跟老黄牛的皮似的,肯定是长了几十年的,盗伐的人最爱扒这个卖钱了!”
“这就是啊。”刘晃拍了拍老树皮,粗糙的树皮蹭得手心发痒:“你这小丫头,倒比我们这些大人懂行。”
小豌豆得意地翘了翘下巴,从怀里摸出把小而锋利的水果刀:“我来教你们怎么扒!要顺着树皮的纹路,从下往上挑。”
她说着蹲下来,刀刃插进树皮的裂缝里,手腕轻轻一撬,一块带着黏液的黄柏皮就剥了下来,“看见没?要这样,像剥鸡蛋壳似的,不必太用力!”
孙将军蹲在旁边,学着她的样子撬了半天,结果用的全是蛮力,只剥下一小块树皮,刀都快豁烂了。
“这破树皮,比我家那口老铁锅的锅底灰还难对付!”
“孙将军你笨死啦,要这样——”小豌豆跑过去,握着孙将军的手,引导着刀刃插进裂缝,“对,手腕要转,一个巧劲就下来了!”孙将军照着做,果然剥下一大块树皮,顿时喜笑颜开:“还是我们豌豆厉害!”
李值云眯着眼笑,这小兔崽子,从前和她姑姑没少干这事啊。
徐益站在旁边,目光扫过周遭的树林,雾气里的树干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连鸟叫都听不到。
他动作细腻,声音放得很低:“大家动作轻点儿,这林子里静得很,一点动静都能传二里地。对了豌豆,树皮扒了,这些树会死的吧?”
小豌豆挠头:“十有八九吧,毕竟天太冷了。如果手下留情,每棵树上少扒一点的话,护林员就没有那么生气了。想要惹得他们动怒,必须要大搞破坏。怎么,你们不会连树都心疼吧?”
孙将军粗声粗气的护住小豌豆:“他们心疼,你孙叔不心疼,扒,使劲儿扒!为了逮捕罪犯,这些树也是死得其所了。”
李值云抿唇而笑,也动手扒了起来。小半日的光景下来,一片黄柏树就全秃了,跟被羊群啃过了似的。
“成了,今日差不多了,咱们明日再来。”
徐益拍了拍手上的木屑,指挥着大伙把树皮打包,一个个扛着麻袋,原路返回,潜出了林场。
在镇子上寻了个药商,将所有的树皮换成了钱,一行人便扮成了穷人乍富的模样,开始高调消费了。
与此同时,林场深处的护林棚里,曾可正抱着火盆,手里拿着半块烤土豆。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年青护林员阿强撞进来,脸色煞白:‘曾哥!东南边的黄柏林被人扒了!整整半亩地,树皮全没了!’
曾可腾地站起来,土豆在手里握的稀烂:“什么?”
他抓起墙上的猎枪,拽住阿强的胳膊就往林子里跑,寒风灌进脖子里,一张脸早就被刮得皴红,口中是骂骂咧咧:“敢在我地盘上盗伐?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他娘的,老子还在啃土豆,他们倒要过上好日子了!”
到了黄柏林,曾可看着眼前的景象,气得浑身发抖——那些长了几十年的黄柏树,树皮被扒得精光,露出里面青白的树干,像被剥了皮的动物。
他蹲下来,摸着树干上的刀痕,指甲掐进手心:“是行家干的,手法很熟,顺着纹路剥的。”
阿强咽了咽口水:“会不会是上个月那伙盗伐的?他们上次扒了几棵,被我们赶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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