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四日的午后，南艺宿舍里，方一凡正手脚麻利地将最后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明天一早的火车回北京，一想到即将能陪在乔英子身边迎接高考，他的动作都带着轻快的节奏。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弹出一条微信消息。发信人赫然是——林磊儿。
方一凡挑眉，有些意外。
这小子，自从南京一别，除了在家庭群里偶尔冒泡，几乎没单独给他发过消息。点开一看，内容更是让他觉得稀奇。
林磊儿：表哥，你现在有空吗？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这语气，怎么这么正式？方一凡心里嘀咕着，手指却已经条件反射般地拨通了视频电话。他倒要看看，他这个学霸表弟能有什么“问题”需要如此郑重其事的请教。
视频请求几乎是被秒接的，屏幕那端立刻出现了林磊儿略显紧张的脸庞。
“表哥！”林磊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
“哟！磊儿！”方一凡故意拉长了语调，把手机靠在叠好的衣服上，一边继续收拾东西一边笑着打趣，“难得啊难得！你竟然还能想起来有你表哥这么个人？从南京回去之后就跟失踪人口似的，一条消息都没给我发过，我还以为你被清华的实验......”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磊儿急切地打断了。
屏幕里的林磊儿推了推眼镜，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羞涩？他深吸了一口气：“表哥！我...我是有正事想问你！”
看到林磊儿这副一反常态、一本正经的模样，方一凡也收敛了玩笑的神色，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拿起手机，认真地看向屏幕：“行，你说！哥听着呢！”
屏幕中的林磊儿又深吸了一口气，脸颊似乎微微泛红，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直视方一凡：“表哥，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是...即使看不到她，心里也会一直惦记着她？想知道她在做什么，开不开心？”
“……”
方一凡愣住了，手里拿着的T恤差点掉进行李箱。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屏幕里那个说完话就迅速羞红了脸、几乎要把头埋进桌子底下的表弟，大脑宕机了足足两三秒钟。
他没听错吧？
林磊儿？
他这个心里只有公式定理、眼里只有实验数据的表弟？
居然在问他关于“喜欢”的问题？！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什么？！”方一凡猛地回过神，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和八卦，整个人都凑近了屏幕，“你刚才说什么？你喜欢谁了？！磊儿，快！快和表哥说说！是哪路神仙能让我们大学霸凡心萌动啊？！”
林磊儿被他这激烈的反应弄得更加窘迫，耳朵尖都红透了，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支支吾吾地：“表哥...你......你小点声...”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方一凡笑得见牙不见眼，但看到林磊儿羞得快要钻地缝的样子，他还是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激动，重新坐回床边，语气放缓了一些，但依旧充满了鼓励：“磊儿，磊儿你听我说，”
他凑近屏幕，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喜欢一个人，这是多么正常、多么美好的事情！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用自己的方式开导这个在感情上单纯得像张白纸的表弟：“我跟你说，扭扭捏捏、畏畏缩缩的可不行！人家女孩子都喜欢自信、有担当的男生！你喜欢人家，就得大大方方的，至少在自己心里得理直气壮！你得让她看到你的好，你的诚意，知道吗？”
或许是方一凡的话起了作用，或许是“担当”这个词触动了他，林磊儿慢慢的抬起了头。
虽然脸颊依旧红得厉害，但眼神里的羞涩退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认真的神情。
他推了推眼镜，深吸一口气，开始细细道来，只是声音还有些微微发颤：“她叫陈悦然。是我们同一个研究组的同学。”
提到这个名字时，林磊儿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下，“我们一开始只是讨论课题。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我会忍不住想跟她分享我遇到的有趣的事情，比如食堂新出的菜很难吃，或者我看到的一本很有意思的书...看到她回复我，哪怕只是一个表情，我也会觉得很开心。”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努力表达那种陌生的情感：“而且，我发现，她虽然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但其实心思特别细腻，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有一次我实验数据一直出错，很烦躁，她什么都没说，就默默地帮我重新核对了一遍，还给我带了杯热牛奶...”
林磊儿的语气渐渐变得坚定起来：“我......我发现我很想保护她。不想看到她被麻烦困扰，不想看到她难过。就算见不到她的时候，我也会也会忍不住想，她今天实验顺不顺利，吃饭了没有...”
他说完了，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其耗费心力的大事，有些忐忑的、期待的看向屏幕里的方一凡，不确定的问：“表哥，这...这就是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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