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在一种复杂却最终归于温暖释然的氛围中结束了。
乔卫东抢先结了账，一行人走出包厢。双方父母很自然地走在了前面，低声交谈着，话题已经从刚才的惊心动魄转向了明天的安排和深圳的天气。
方一凡很自然地牵起乔英子的手，两人默契地放缓了脚步，落在后面。
乔英子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着头，目光一直落在方一凡的侧脸上。
他能感受到她的目光，指尖在她手心里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转头，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到了饭店门口，夜晚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城市特有的喧嚣和活力。
乔卫东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在方一凡和乔英子交握的手上停顿了一秒，然后看向他们：“你们两个，现在是跟我们一起回酒店，还是...”
方一凡刚想开口说，一起回去吧，今天都累了，话还没出口，就被乔英子轻声却坚定地抢先了一步：“我们晚点再回，想在附近随便逛逛。”
方一凡愣了一下，对上她的目光，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对乔卫东点点头说道：“嗯，叔叔，我们逛一会儿就回去。”
宋倩也点了点头：“行，那你们附近逛逛吧，别走太远，注意安全。我们先回去了。”
方圆拍了拍方一凡的肩膀，叮嘱道：“凡凡，照顾好英子。”
“放心吧，爸。”方一凡应道。
家长们坐上等候在路边的车，离开了。
饭店门口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周围的嘈杂仿佛瞬间被隔绝开来，形成了一个只属于他们的空间。
方一凡轻轻吁了口气，侧头看向乔英子，嘴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想逛哪儿？”
乔英子摇摇头，握紧了他的手：“随便走走就好。”
“好。”方一凡牵着她，没有选择热闹的商业街，而是拐进了一条相对安静些的林荫路。
路灯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两人就这样慢慢地走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只听得见彼此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默契和安宁，刚才在桥上的激烈、饭桌上的郑重，都在这静谧的漫步中缓缓沉淀。
走了大概七八百米，方一凡放缓脚步，侧头轻声问：“累吗？走了有一会儿了。”他指了指路边设置供行人休息的木质长椅，“要不要坐会儿？”
乔英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点了点头。
两人在长椅上坐下。面前是川流不息的车灯划出的光带，人行道上偶尔有散步的行人经过，属于城市的脉搏在脚下平稳地跳动。
方一凡很自然的将乔英子的右手包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她的手背。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看了五分钟的车水马龙。
方一凡终于转过头，看向乔英子。
她的目光果然还停留在他身上，故意勾起嘴角，露出带着点痞气的笑容：“嘿，乔英子同学，你看我一晚上了。知道你男朋友很帅，但也不用这么一直盯着吧？我会害羞的。”
乔英子见他确实恢复了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心下稍安，也忍不住被他逗笑，配合地嗔怪道：“脸皮真厚。”
方一凡笑了笑，但那笑容很快又慢慢敛起。
他叹了口气，不再躲避她的目光，而是更紧的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了下来，带着一种了然的温和：“所以......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他知道，她坚持留下来，绝不是为了简单的散散步。
乔英子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认真的神情。
转过身，正面朝向方一凡，将自己的左手也抬起，轻轻覆盖在他握着自己右手的手背上，形成一个双手交叠的姿势。
“方猴儿，”她开口，声音很轻，“你那么阳光，那么没心没肺的外表下面...到底一个人偷偷承担了多少事情？”
方一凡瞳孔猛地一震，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下意识地想要移开视线。
乔英子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继续说着：“我好像总是后来才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春节的时候，你跟我爸妈说，无论我是不是要一直坐轮椅，你也只要我一个。”
她顿了顿，回忆起当时知道这件事时的震动：“明明你自己跳舞腿伤疼得厉害，还跪在地上，安慰我，陪着我哭了那么久，说了那么多鼓励我的话。还有这次...明明你那么害怕那片海，害怕到......刚才在桥上那个样子，却还要在我面前、在大家面前装作不在乎，装作没事。”
她的声音微微哽咽起来，眼眶泛红：“方猴儿，你能不能...不要再一个人扛着了？你能不能把你的伤，你的累，也分给我一点？我可以帮你承担的。我不要你什么都瞒着我，什么都憋在心里自己消化。我会心疼......真的，特别特别心疼。”
说完这番话，乔英子感觉到方一凡握住她的手猛地收紧了，甚至微微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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