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岚历八百二十年四月十三日,晨光熹微,却驱不散守望古城里那厚重的死气。
哭声是少了,不是不悲,是泪流干了,或是人已麻木。
偌大的古城,空落得吓人,往日熙攘的营房十室九空,中央广场上只剩冷风卷着尘埃,炭灰被风吹到墙角。逝去守望者们的葬礼是前几日办的,没什么尸体,大都是些遗物。
如今守望者人数,已然十不存一。
熟悉的吆喝声、笑骂声、兵刃碰撞声,都随着那场泼天的血战,一并被吞没了。
连鲁德龙大将军那匹神骏的“大漠麒麟”,这几日也耷拉着脑袋,草料啃得少,铜铃大眼没了光彩,时常望着空荡荡的拴马桩发愣。
它的主人,那位往日声如洪钟、豪气干天的猛将,如今整日抱着酒坛子,蜷在角落里,喝醉了就睡,睡醒了又喝,脸上的疤都像是被酒气泡得发了白,再听不见那炸雷般的咆哮。
死的,太多,太熟悉。
南荣宗象的宿舍里,此刻却难得聚了些人气。
鹤元劫醒了。
他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得像糊窗的纸,嘴唇干裂,眼神还有些涣散,但总归是睁开了眼。脖颈处干干净净的,仿佛那一剑从未刺穿过。
御国千雪就坐在离床最近的一张矮凳上,背脊挺得笔直,冰蓝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鹤雨纯和皇甫逸尘守在另一侧。
雨纯的眼睛肿得像桃,此刻却闪着光,紧紧握着哥哥冰凉的手,生怕一松开人就又没了。
皇甫逸尘将一杯温水递到鹤元劫唇边,动作稳当,“喝口水吧,大舅哥。”
“玩笑了,皇甫兄弟。”鹤元劫笑了笑,皇甫这家伙,有时候怪气人的。
烈火云依和南荣宗象靠外站着。
云依抱着臂,红发似乎都黯淡了几分,看着鹤元劫,眉头拧着,不像往日那般火爆,倒添了几分沉郁,她由衷感叹:“命真硬……这都不死!”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南荣宗象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复杂,有关切,有忧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吴怀志、麻东岳、何正桃、明哲几个挤在更近处。
吴怀志咧着嘴想笑,嘴角却抽搐着,比哭还难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劫哥儿!”
南荣心想,这不会说话的人都凑一块儿了。
麻东岳憨厚的脸上满是庆幸,搓着手。
何正桃眼睛红红的,从腰间布袋里摸出一块用干净叶子包着的软糕,想递又不敢。
明哲扶了扶眼镜,书生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苍白,眼神却还算镇定。
燕佐倚着门框,嘴里叼着根新点的“忘川”,烟雾缭绕,遮住了他大半表情,只一双眼睛,沉沉的,透过烟雾落在鹤元劫身上。
一正圆大师则守在门口,双手合十,低眉垂目,像一尊泥塑的佛。
“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鹤雨纯的声音带着哭过的沙哑,小心翼翼地问。
鹤元劫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刺痛让他皱紧了眉。皇甫连忙将水杯又凑近些,让他小口润了润。
“今儿……是几号了?”他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四月十三日。”南荣宗象开口道,“你昏了四天。仗,是九日下午打起来的。”
“九日……下午……”鹤元劫的眼神迷茫了一瞬,似乎在努力回溯记忆。猛地,他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身体陡然绷紧,嘶声道:“解时序!那个巨蛇!巨蛇里面……是解时序!”
他喊得急切,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众人面面相觑。
御国千雪猛地转回头,冰蓝的眸子盯着他,“别激动。”
吴怀志赶紧接话:“劫哥儿你别急!解时序那王八羔子,抓住了!关在岚安城大牢里拷问呢!”
“还有慕松媛!”麻东岳补充道,“也被抓了!给你报纸!”
鹤元劫看完报纸喘着气,大部分信息方才知晓。
他眼神里的惊悸未退,知道这名字,却并未如众人预料般露出极度震惊的神色,只是把报纸放在一边。
喘息稍平,鹤元劫道:“慕松媛……是她。”他顿了顿,似乎在消化许多信息,然后抬眼,目光扫过众人。
大家伙都奇怪,鹤元劫这反应没大家想象中的大。
鹤元劫也看出了大家的意思,目光落在门框边吞吐烟雾的燕佐身上,“我其实在之前就相信燕老大的直觉。他不是一直……怀疑那几人么。”
这话让屋内静了一瞬。
燕佐吸烟的动作顿了顿,烟雾后的眼睛眯了起来。
鹤元劫脸上没什么血色,眼神却渐渐凝聚起来。
报纸上说,天穹剑网已然不复存在,看门人死了不少。
这几日,全赖剑神大人以自身无上剑意,勉强撑住一方天地,阻隔外界侵袭……
以一人之力,替代整个剑网!这是何等通天的手段,又是何等沉重的负担!
但他也是人,不可能把担子都交给他……
自己能不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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