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足以让灵魂崩解的剧痛！
但他死死咬着牙，染血的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癫狂的弧度。意识在剧痛与湮灭的侵蚀下飞速模糊，唯有魂核深处那一点火焰……**永不熄灭**！
左手，几乎只剩下白骨的手指，依旧死死攥着那枚布满裂痕、几乎失去光泽的“仁心”骨片，将它和那块刻着火焰印记的烬城骨片、以及黯淡的湮烬结晶一起，紧紧按在胸口——那残破魂核的位置。
右手，焦黑的伤口在熔岩中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湮烬流光如同最后的薪柴，微弱地燃烧着，对抗着外界的湮灭。
沉渊剑盘绕在碎裂的左臂上，剑身灰白冷焰黯淡，暗红流光微弱，剑灵似乎因刚才的爆发和毛三的强行压制陷入了某种不稳定状态，凶煞之气内敛，却又隐隐透着一丝择人而噬的危险。
“撑……住……”毛三在魂核深处对自己嘶吼，意识如同沉入滚烫的泥沼，越来越沉。
他不知道这熔岩洪流通向哪里，是更深的地狱，还是烬城的排泄口？他不知道那些恐怖的骸骨守卫何时会追上来。他只知道，向下！必须向下！远离那座骸骨王座！远离烬城之主！
身体在粘稠炽热的洪流中不受控制地翻滚、沉沦。视野被一片暗红充斥，只有无尽的灼痛与窒息般的压力。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被熔岩与剧痛吞噬的刹那——
咕噜噜……
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冷的气流，突兀地拂过他焦灼的皮肤！
这感觉……**与周围毁灭性的熔岩高温格格不入**！
毛三即将熄灭的意志猛地一颤！
他强行凝聚起最后一丝模糊的感知，朝着那冰冷气流传来的方向“望”去。暗红的熔岩洪流中，似乎……**在斜下方某个位置，熔岩的色泽变得更深、更粘稠，隐隐形成了一个……缓缓旋转的漩涡**？而那丝微弱的冰冷气流，正是从漩涡中心……**渗透出来**！
漩涡？冰冷？这绝不是烬城核心该有的东西！
陷阱？还是……**生路**？
毛三没有选择！留在这熔岩洪流中，只有被彻底炼化或者被追兵撕碎！
赌！
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如同一条垂死的鱼，朝着那暗红熔岩漩涡的方向，狠狠一挣！
粘稠的阻力传来，但那股吸力似乎也在增强！冰冷的触感越来越清晰！
“呃……”一声闷哼，他的身体被漩涡的力量猛地扯入！
瞬间，天旋地转！
炽热粘稠的压迫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重的坠落感**！以及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腐烂与……阴冷**！
噗通！
身体重重砸在某种粘稠冰冷的液体里，溅起一片暗红的水花。
毛三艰难地抬起头，吐出几口带着硫磺和铁锈味的冰冷液体。
眼前，不再是熔岩与骸骨构成的毁灭世界。
这是一条……**地下暗河**？
河道宽阔，水流粘稠暗红，如同稀释的血浆，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和腐烂气息。河岸两侧，是嶙峋的黑色礁石，更远处，是望不到顶的、湿滑冰冷的岩壁，岩壁上布满了暗绿色的苔藓和某种不断蠕动、分泌粘液的腐败菌毯。空气阴冷潮湿，弥漫着死亡与衰败的味道。
唯一的光源，来自暗河本身。河水中，漂浮着无数星星点点的、幽绿色的……**磷火**！如同沉沦的鬼魂，无声地燃烧着，映照得这片地下空间一片惨绿，更添几分诡异。
“咳……咳咳……”毛三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动全身撕裂般的剧痛。他挣扎着爬到一块相对干燥的黑色礁石上，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大口喘息。
暂时……**安全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身体残破不堪，左臂骨骼碎裂，无力地垂着，仅靠皮肉连着。右臂焦黑的伤口再次撕裂扩大，暗红的湮烬流光如同血液般缓慢流淌，每一次心跳都带来灼烧灵魂的剧痛。魂核处传来阵阵空虚和裂痕加深的刺痛。沉渊剑盘在左臂，剑身黯淡，凶煞之气内敛，但剑格处“沉渊”二字的纹路，依旧残留着一丝不祥的暗红。
仁心骨片布满裂痕，触手冰凉，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力量波动。烬城骨片和湮烬结晶紧贴着它，同样黯淡。
代价惨重，但……**活下来了**！
毛三染血的脸上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他抬起头，暗狱沉铁般的瞳孔扫过这条阴森诡异的暗河，扫过那些漂浮的幽绿磷火，最后投向暗河上游那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
这里……**是哪里**？
葬渊的底层？还是……**通往另一个未知之地的……通道**？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烬城的追兵绝不会放弃。阎罗的视线或许也从未离开。孟婆的贪婪，白芷的冰封，爷爷的沉寂……一切都还在前方。
他颤抖着，用尚且完好的右手手指，蘸着自己右臂伤口流淌出的、带着湮烬流光的暗红血液，在身下冰冷的黑色礁石上，一笔一划，艰难地刻下两个字，字迹狰狞，如同用血与火烙下的战书：
**白芷**
刻完，他不再看。只是将身体更深地蜷缩进礁石的阴影里，一边运转爷爷传授的、最粗浅的魂力修补法门，试图稳住濒临崩溃的魂核，一边用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暗河上游那片未知的黑暗。
喘息声在死寂的暗河边格外清晰，如同伤兽舔舐伤口时喉咙里压抑的低吼。
沉渊剑在他左臂上，发出微不可查的、如同饥饿般的……**轻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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