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四十分，调度室的灯还亮着。陆轩盯着屏幕右下角弹出的新邮件提示，发件人是吴峰。
他点开，正文只有三段。第一段说项目运行数据超出预期，合作成果令人满意。第二段提出，希望将他们公司在收益分配中的比例调整为45%。第三段写得更直接：建议设立联合决策小组，由他指派一名代表参与季度规划和资源调配会议。
陆轩看完，把页面往下拉，核对协议附件。当前股份结构仍是六四分，决策权归樊星阁主导。合同里没有预留此类变更条款。
他合上电脑，靠在椅背上。林娜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打印出来的邮件副本。
“你什么时候收到的？”她问。
“八点三十四。”陆轩说，“你转发之前，它已经在收件箱停了六分钟。”
林娜低头看表，时间刚过九点。她没再说话，等下一步指令。
“把这三个月的合作节点全调出来。”陆轩说，“履约记录、客户增长来源、品牌曝光渠道，每一项都列清楚。特别是上次推广会后，他们的客户转介绍率是多少。”
“要对比数据吗？”
“要做支撑材料。”他说，“不是为了现在回复，是为了知道他凭什么提这个。”
林娜点头，转身去办公区拿加密U盘。走廊灯光照进调度室，映在主控台上，屏幕反光扫过陆轩的脸。
十分钟后，林娜把文件夹放在桌上。里面按顺序整理了十二份文档。第七页是一张统计图，显示吴峰公司带来的客户中，有61%属于低频试单用户，真正形成稳定订单的不足两成。
陆轩翻到第九页，是杨芳那边物流协会的反馈汇总。三家会长单位都提到，近期对接的执行员专业度提升明显，但合作方名义仍以樊星阁为主。
他把文件推回去，“他在外面听到风声了。”
林娜明白他的意思。项目口碑起来之后，控制权比收益更重要。吴峰不只是想多拿钱，还想插手流程。
“回邮件了吗？”陆轩问。
“还没。”
“不急。”他说，“先查他最近的动作。”
林娜拿出手机，打开商业信息平台。吴峰名下的地产项目上个月刚拿到新地块，资金流紧张的消息传了出来。另一家公司正在竞标同一区域的仓储配套，报价压得很低。
“他需要一个稳定现金流项目撑报表。”陆轩说，“我们这个刚好跑顺了。”
林娜记下重点。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对方把资源倾斜过来，必然要求更多话语权。
“要不要联系张涛？”她问。
“等一下。”陆轩起身走到白板前。上面还写着“口碑传导，效率为本”。他在下面写下两个字：平衡。
笔尖顿了一下，又补了两个字：主动。
“我们现在占主导，不能让他牵着走。”他说，“但他也不能倒。”
林娜点头。撕裂合作关系会引来其他势力盯空位，尤其是刘猛那种急于扩张的对手。
“准备一份材料。”陆轩说，“只放事实。比如系统升级是由我们全额投入，客服团队是我们自建，上次推广调整也是我们独立完成。把这些节点标出来。”
“给他看？”
“留着。”陆轩说，“谈的时候用。”
林娜开始重新整理文档顺序。她把技术投入部分提前，把客户维护成本单独列项。每一笔支出都有凭证编号和审批记录。
九点五十六分，陆轩打开内部通讯系统。他输入张涛的名字，在备注栏加了一句：查吴峰最近两周公开活动，特别关注是否有第三方资本接触迹象。
发送成功后，他关掉界面，回到主屏。运营数据仍在更新，履约率98.9%，客户满意度4.7。
一切正常。
可他知道，真正的压力不在系统里。
十点十七分，林娜把最终版资料递过来。一共七页，每一页都有原始数据来源标注。最后一页附了一张项目初期双方签字的责任划分表，扫描件清晰。
陆轩快速过了一遍，点点头。“存档，编号待议001。”
他打开邮件草稿箱，新建一封。收件人仍是吴峰，主题空白。正文只有一行字：“收到您的提议，我们正在评估影响范围，将在合适时间回复。”
他没点发送。
而是把窗口最小化，调出日程表。明天上午十点，他设了一个新会议，名称是“合作机制复核”，参会人暂定为林娜和孙明。
“别让其他人知道。”他说。
林娜收起文件，“我知道分寸。”
陆轩坐回位置，手指敲了两下桌面。他知道吴峰不会等太久。这种事，拖太久会被当成软弱。
但他也不能立刻答应。一旦开了口子，后续会有更多要求。
必须搞清楚对方的真实底线。
他再次打开通讯录，找到张涛的名字。这次他直接拨了语音通话。
响了三声，接通了。
“你在忙？”陆轩问。
“刚开完策划会。”张涛声音有点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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