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丝认出了他——是和那个恐怖德克兰同一个小队的成员!她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卑微地低着头,站在卡尔面前,身体因为恐惧和虚弱而微微发抖,生怕自己动作慢了惹对方不高兴。
卡尔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狼狈、吓得如同惊弓之鸟般的灵族女孩。她的脸上沾着污渍,眼睛红肿,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小小的身体在过于宽大的工装里瑟瑟发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卡尔沉默了一下。他面对那些挥舞着巫术刀刃、以折磨为乐的黑暗灵族武士时,从未有过丝毫手软,他的爆弹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打成碎片。对于那些沉迷于阴谋和享乐的黑暗灵族平民,他也同样缺乏怜悯。但眼前这个女孩…
他知道她。戈尔登士官提起过,是他们在“暗痛之尖”抓获的那个会说哥特语的女仆。看她的样子,年龄恐怕和莉娜差不多大,只是一个在最底层挣扎求生的可怜虫,恐怕连只鸡都没杀过,就被卷入了这场战争,成为了俘虏。
一丝极其罕见的、与他阿斯塔特身份似乎不太相符的同情心,悄然在他心底泛起。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从长椅旁拿起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向艾拉丝。
那是一个很大的、方方正正的合成面包。对于阿斯塔特而言,这只是训练后补充能量的普通食物,但对于艾拉丝来说,这足够她吃上一整天了。
卡尔知道,以她的工作效率,今天肯定没能按时完成工作,大概率会被克扣食物。这种惩罚在帝国体系中司空见惯,尤其是对于她这种身份的俘虏。
艾拉丝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个巨大的面包,又抬头看看卡尔,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困惑。她不敢接。
“拿着。”卡尔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似乎少了几分平时的冷硬,“快吃吧。”
听到这明确的指令,艾拉丝才颤抖着伸出双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面包。油纸包裹下传来的温热和食物香气,让她空瘪的胃一阵剧烈抽搐。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和恐惧,强烈的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她迫不及待地撕开油纸,张开嘴,对着那坚硬却宝贵的合成面包狼吞虎咽起来!她吃得极其狼狈,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不断用力吞咽,好几次差点噎住。合成面包的味道并不好,粗糙、寡淡,甚至带着点工业原料的味道,但此刻在她口中,却胜过科摩罗任何贵族的珍馐佳肴!至少,这比饿肚子,或者去吃那些连灰骑士都嫌弃的、弹性惊人的诡异营养糊糊要强一万倍!
卡尔看着她那近乎疯狂的吃相,默默地叹了口气,又拿起旁边的一个水杯,递了过去。
艾拉丝连忙接过杯子,大口大口地灌着清水,终于将堵在喉咙的食物冲了下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
她吃了差不多一半的面包,动作才慢慢缓了下来。饥饿感稍退,理智重新回归。她看着手中剩下的一半面包,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油纸重新包好,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什么绝世珍宝。
她抬起头,再次看向卡尔。这次,她的目光中少了一些恐惧,多了一丝感激和…探究。他虽然和恐怖德克兰是一个小队的,但他…和那个暴躁恐怖的大家伙完全不一样。他没有嘲笑她,没有威胁她,反而给了她食物和水。
卡尔看着她那小心翼翼藏起半块面包的动作,心中那丝同情又加深了一些。他想了想,开口道:“以后…如果又没东西吃,找不到人的时候…可以来我的舱室找我。”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的舱室在B-17区,第七连士兵宿舍,门牌号7-2-G。” 他知道这个女孩大概率不敢主动来找他,但至少给了她一条可能不会饿死的后路。
艾拉丝猛地抬起头,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微弱的、难以置信的希望光芒。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感谢的话,但最终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将那个舱室位置死死记在心里。
卡尔看着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长椅后面拿出了另一个同样用油纸包着的大面包。这个看起来更大一些。
“这个也给你。”卡尔将面包递给她,“…是德克兰的份额,我找他要来的。”
艾拉丝听到“德克兰”这个名字,身体又是下意识地一抖,但听到是卡尔帮她要来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两个大面包让她几乎有些抱不住。
“在这里,尽量…保护好自己。”卡尔看着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告诫,“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可以报戈尔登士官的名字,他是我们的士官,可能会有点用。”
他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些了。更多的,他也无能为力。
“好了,回去吧。”卡尔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艾拉丝抱着两个沉甸甸的面包,对着卡尔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用带着哭腔的、结结巴巴的哥特语说道:“谢…谢谢您…大人…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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