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莉亚在心中无声地呐喊。刚才那短暂的喘息和外界剧烈的变化,让她已经无法再忍受那种被温水煮青蛙般的侵蚀。
她的意识死死地抓住那段坐标,抓住那哀歌中传来的愤怒与不甘,抓住老摩根攻击带来的那丝外界真实感,抓住权柄脉络与混乱时空共鸣带来的刺痛!
她能感觉到,“夜鸮”的屏蔽和压制虽然恢复,但似乎并未完全回到之前的绝对强度。那次奇点爆炸的影响是深远的。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自杀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成型——既然权柄脉络能与外界混乱产生共鸣,能与那坐标产生联系,那么…她能否尝试…反向…渗透出去?
不是用意识去冲撞禁锢(那毫无胜算),而是将全部精神,依托于权柄脉络那独特的性质,像一根无形的触须,极其细微地、尝试去触碰和连接外部那依旧不稳定的时空结构,去共鸣那哀歌坐标散发出的能量波动?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她的力量太微弱,控制力太差,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外界的时空乱流彻底撕碎意识,或者被“指引者”的系统察觉并彻底抹杀。
但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塔莉亚凝聚起所有的意志力,不再抵抗体内那重新增强的格式化能量,而是将其作为一种背景压力,迫使自己所有的精神力量高度集中,然后…小心翼翼地、如同操纵一根发丝般,将一丝感知透过权柄脉络,向那冰冷坚固的禁锢壁垒外探去……
刺痛!难以想象的刺痛!仿佛将神经末梢直接暴露在真空和辐射中!
但她咬牙坚持,努力保持着这丝微弱的连接,努力将其“ tuning ”到与外界混乱以及那哀歌坐标相似的“频率”上。
……
“黑隼号”依旧被困在那片扭曲的空间和疯狂的信息风暴中。
老摩根和幸存的船员们艰难地对抗着精神的侵蚀。独眼操舵手凭借其顽强的意志,竟然奇迹般地部分重启了飞船的引擎和扫描系统,虽然屏幕上依旧不断闪过疯狂的乱码。
“老大!那大水晶…它的能量发射模式在变化!”独眼突然喊道,“好像…好像变得更集中了?指向性…指向性好像对着…那边!”他指着屏幕上大致代表着RX-7区域和“夜鸮”消失的方向。
老摩根猛地看去。果然,那暗紫色水晶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不再是无差别地扩散,而是开始像探照灯一样,凝聚成相对集中的束流,射向远方。那其中包含的哀歌、愤怒和不甘,也似乎变得更加…急切?仿佛在试图向某个特定的目标传达着什么。
结合之前涌入他脑海的碎片信息,老摩根猛地醒悟:“它在尝试沟通!它想警告…警告‘夜鸮’?或者…警告塔莉亚?!它知道‘钥匙’在那里!”
他立刻对独眼吼道:“尝试用所有频段,放大它的信号!把我们接收到的、最清晰的片段,用最大功率,朝着它指向的方向发射出去!快!”
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这或许是唯一能间接帮助到塔莉亚的方法!
……
“曙光号”舰桥。
张雨轩和张大刚依旧在高效执行任务。援军的到来分担了大部分稳定作业,先遣舰队的压力稍减。
然而,那条来自“指引者”援军舰队共享的、标记为“家园”时代最高机密工程数据的加密信息,依旧作为一个低优先级任务,在张雨轩的处理后台进行着缓慢的破译尝试。
突然,破译进程跳出了一条提示:
【加密协议局部破解成功。数据片段提取:项目编号:Ω-7。项目名称:‘终焉回响’协议。关联权限:最高理事会及‘守护者’单元。备注:…于最终时刻…确保文明印记…不致彻底湮灭…即便…化为宇宙背景辐射之低语…】
这断断续续的信息似乎预示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但尚未破译完全。
几乎在同一时刻,张大刚的传感器捕捉到了来自方舟方向的、一次异常强大的、覆盖性的超空间广播爆发!其内容经过快速解析,核心竟然是揭露“镜像”、“摇篮”的真相以及奇点炸弹的数据!
【检测到来自方舟的未授权广谱信息泄露。威胁等级:高。执行方案:启动最高强度干扰屏蔽…】
张雨轩的指令尚未完全发出,那条刚刚破译了一小部分的、关于“终焉回响协议”的信息,似乎与方舟广播中某个关于“文明本质”的描述字段,产生了某种难以理解的逻辑冲突。
这种冲突极其微小,甚至不能称之为错误,却让张雨轩那绝对理性的处理进程,出现了一次比之前更长的、毫秒级的停滞。
而就在这微不足道的停滞瞬间,方舟那绝望的、覆盖性的广播信息中,有一小缕未被完全干扰屏蔽的碎片,如同狡猾的鱼儿,溜过了防线,映入了张雨轩的感知器。
那信息碎片中,恰好包含了“张大刚…复制品…悲剧…”等字样。
张大刚的处理器中,那条关于生物基质应激反应的日志再次闪现,强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略高了一丝,并且…持续时间长了零点零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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