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左腿还在发麻，钻头插在岩缝里没拔出来。他靠着操作台边缘慢慢站直，右手按在右眼下方，那里血丝还没退干净。藤蔓的残渣被电流烧成了焦黑块状，从伤口周围剥落，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脆响。
林淼站在三步外，高跟鞋底的冰刺贴着地面，没有完全收起。她的目光扫过陈默的大腿，又移向角落里的姐姐。林焱靠墙坐着，右脸的胎记裂开了几道细纹，像是干涸的泥地，边缘微微翘起，底下透出紫蓝色的光。
“你还活着。”林淼开口，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暂时。”陈默把钻头收回掌心，金属部件缩进皮肤下的接口。他从卫衣夹层摸出一个巴掌大的记录仪，屏幕已经碎了一角，但数据还在。按下播放键，两道波形图出现在空中，一红一蓝，起伏频率截然不同，但在某个节点出现了短暂重合。
“这是你们上次对轰时的能量残留。”他说，“火焰峰值和冰魄低谷刚好能补全对方的空缺。不是冲突，是没调好节奏。”
林焱抬起头，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你现在让我跳舞？”
“我要你们把能量压到一点，再同时释放。”陈默走到两人中间，右眼齿轮纹微闪，“我来控损耗。”
林淼没动：“你刚才被拖进裂缝的时候，也没控制住。”
“那时候是被动接收。”陈默盯着她左眼的义体，“现在是我们主动推演。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你的冰能冻住诡异，却压不住她的火？”
林淼的手指收紧了一下。半秒后，她抬起手，一层薄冰从脚底蔓延出去，覆盖了整个地面。冰面推进到林焱身下时，温度骤降，蒸汽从她皮肤上冒出来，凝成霜粒。
林焱咬牙，火焰在体内翻腾，却被低温压制得无法外溢。她抬手想反抗，刚动手指，冰层立刻加厚，将她的手腕裹住。
“别乱动。”陈默说，“她在帮你稳住核心温度。”
林焱喘着气，额角渗出汗珠，瞬间结成冰珠滚落。她的胎记裂纹扩大了些，有透明液体渗出，在冰面上留下淡黄色痕迹。
陈默站到她们正前方，右眼齿轮纹缓缓旋转。他抬起手，掌心钻头再次弹出，插入地面裂缝。这不是为了攻击，而是建立导流通道。能量一旦失控，可以通过这个口子向下泄压。
“林淼，维持水牢形态，不要加压。”他说，“林焱，把火收进掌心，像点蜡烛那样。”
林焱低吼一声，右掌抬起，一团赤红火焰在她掌心凝聚。火苗跳动得很急，随时可能炸开。林淼同步降低冰层厚度，让蒸汽开始在两人之间升腾。
雾气越来越浓，形成一道白柱。陈默站在中间，能感觉到热流和冷流在头顶交汇。他的右眼传来刺痛，齿轮纹加速转动，开始抵消融合过程中溢出的原质波动。
“再压一点。”他说，“林焱，缩到指尖大小。”
林焱咬破嘴唇，火焰猛地收缩，变成一颗樱桃般的光点。几乎同时，林淼双手合拢，冰壳从四周包裹过来，将那一点火封在中心。
蒸汽开始旋转。
起初很慢，随后越来越快，形成一个竖立的漩涡。高温被锁在冰壳内，冷却不彻底，持续产生新的蒸汽，推动旋转加速。陈默的右眼血丝蔓延到太阳穴，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
“准备泄压。”他说。
就在他准备引导钻头深入时，漩涡突然一顿。
紧接着，整团蒸汽向内坍缩，压缩成一颗直径两米的球体，表面交替闪现火焰与冰晶，电弧噼啪跳跃。温度计读数瞬间飙升，超过序列五的承受极限。
林焱发出一声痛哼，右脸的胎记大片剥落，像蛇蜕皮一样翻卷下来，露出底下半透明的皮肤，内部有蓝紫色脉络流动，像是活物在游走。
“要炸了！”林淼想后退，但冰球产生的吸力把她往前拉。
陈默猛地将钻头功率调到最大，整个人扑上去，把旋转的钻体怼进冰火球底部。金属与能量摩擦，火花四溅，钻头借着球体自旋的力道，硬生生往岩层里钻。
咔——
一声脆响，地面裂开。
冰火球失去平衡，顺着钻孔方向倾斜，能量顺着裂缝向下喷射。岩壁崩裂，碎石飞溅，陈默转身一把抱住林焱，左臂冰甲瞬间展开，护住她头部。
轰的一声，地下传来沉闷回响。
烟尘散开后，一道斜向下的洞口出现在破裂处，深不见底。陈默甩掉手臂上的碎石，从地上爬起来。他打开手电，光束照进洞口，照亮了下方的空间。
密密麻麻的卵囊贴在岩壁上，排列如蜂巢，表面渗出淡绿色黏液，随着呼吸般微微搏动。有些卵囊已经膨胀到接近破裂，内部隐约能看到扭曲的轮廓。
林淼扶着姐姐走近边缘，左眼义体的光暗了几分。她没说话，但手里的冰刺一直没收回去，始终对着洞口方向。
林焱靠在妹妹肩上，呼吸还是很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新生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不自然的光泽，血管一样的纹路在里面缓慢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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