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划破黑雾，苏红袖的唐刀在空中完成最后一道弧线。陈默正要跟上，却见她动作一滞，左肩处青光骤闪，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拉住。
那块刻着“序列0”的黑色石碑突然震动，表面符文翻滚，一股力量顺着刀身反冲而上。苏红袖咬牙撑住，但唐刀开始发颤。
就在这时，地面炸开。
碎岩飞溅中，一道青灰色巨影冲天而起。赵铁山双臂张开，蒸汽从关节缝隙喷出，硬生生撞在扑向苏红袖的原质触手上。一声闷响，那条化作利矛的触手当场断裂。
他落地时双脚深陷岩层，背脊挺直，像一座突然拔地而起的山。
“走！”他低吼。
陈默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七八条触手从血肉心脏中射出，如黑蛇般缠绕而来。赵铁山不退反进，右拳猛砸地面。轰的一声，地脉震荡，裂纹呈放射状扩散，将大片触手震得扭曲变形。
可就在他前冲的瞬间，背后三根尖刺破空而至。
那是由原质凝成的利刃，速度快得看不清轨迹。它们贯穿了赵铁山的胸膛，从他前胸透出，滴落的不是血，而是泛着微光的晶体碎屑。
他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反而往前踏了一步，把陈默完全挡在身后。
“老赵！”陈默伸手想去扶，却被一股力量推开。
赵铁山低头看着胸前的黑刺，缓缓抬起右手，抓住其中一根，用力拔出。伤口没有流血，只有细碎的晶光在裂缝间闪烁。他喘了口气，声音低沉：“别浪费时间……她还得砍。”
苏红袖终于挣脱石碑的牵引，收刀后退几步。她看着赵铁山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又一条触手袭来，赵铁山挥臂横扫，蒸汽爆鸣声中将其击碎。但他身体晃了一下，膝盖微微弯曲，很快又站直。
他从胸口裂口处伸手进去，像是在摸索什么。再抽出时，掌心多了一块拳头大小的晶体。
那晶体通体赤红，内部有岩浆般的光流涌动，照亮了他整条手臂。
“接着。”他转身，把晶体塞进陈默手里。
陈默握住的瞬间，感觉整条胳膊都在发烫。那热度不是烧人，更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脉动。
“告诉那些小子……”赵铁山盯着他，眼神很稳，“我守住了。”
话音落下，他身上第一道光纹熄灭。
那是嵌在他左肩的一枚弹壳，曾属于维和任务中牺牲的战友。光芒消失的刹那，整个裂隙仿佛响起一声遥远的嘶吼，像是战场上某个瞬间的回响。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光纹接连暗淡。每熄灭一个，就有新的呐喊从虚空中传来，混杂着枪声、爆炸、呼救，像无数亡魂同时闭上了眼。
赵铁山的身体开始崩解。青灰色的石质皮肤出现裂痕，裂缝中透出金红色的光。他的双腿化作碎石，双臂也开始瓦解。
最后，整个身躯轰然倒塌，化作漫天晶尘。
那些光点没有立刻消散，而是缓缓升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面残破的军旗虚影。旗面破损，但依稀能看见编号和部队徽记。
几秒后，虚影溃散。
只剩下陈默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块还在跳动的晶体。
系统提示弹出：【获得被动技能“山岳之怒”：每次受到攻击叠加1%临时力量，可叠加100层，持续至战斗结束。】
他感到一股沉重的力量从掌心涌入，顺着手臂爬上肩膀，最终沉入脊椎。那感觉不像能量，更像是一块沉睡的岩层在他体内苏醒。
右眼的剧痛也缓了下来。血丝中的结晶颗粒不再移动，似乎被某种更厚重的东西压住了。
他抬头看向那块黑色石碑。
上面的“序列0”正在扭曲变形。黑雾翻腾，一张脸慢慢浮现出来。
年轻的脸。
短寸头，眼角有道疤，穿着旧式迷彩服。是赵铁山刚入伍时的模样。
那张脸开口了，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你答应过要带我们回家……”
陈默握紧拳头。
每一次心跳，都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力量在增长。他往前走了一步，手掌按在地上。
地脉还有残存的震动。他引导那股波动，让能量沿着掌心蔓延，在前方升起一道半人高的石壁。石壁不厚，但足够挡住视线。
“你已经带他们回家了。”他说。
石壁对面，黑雾剧烈翻滚。那张脸扭曲了一下，随即消失。
陈默收回手，站直身体。
苏红袖走到他身边，两人背靠背站着。她的呼吸很稳，唐刀重新握在手中。
“你还行吗？”她问。
“还能打。”他说。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刀抬了起来。
远处，血肉心脏的跳动变得紊乱。每一次搏动，都会从表面挤出新的触手，但刚成型就被地面上残留的石灵气息震颤压制。那股气息正在消散，但还没有完全消失。
就像一个人临死前留下的最后一道命令，仍在执行。
陈默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虎口上的电路图纹身沾了灰，但他没去擦。他能感觉到，每一次呼吸，体内的力量都在变化。不是暴涨，而是积累。像一层层堆叠起来的岩石，沉默，却不可动摇。
他知道，这不只是技能。
是赵铁山最后留下的话，是他用命换来的空档，是他没能说出口的托付。
石碑再次震动。
这一次，没有幻象出现。符文全部亮起，黑雾凝聚成一道漩涡，正对着他们。
苏红袖脚步前移，刀锋指向漩涡中心。
陈默抬起手，五指张开。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一刀下去，可能什么都留不下。包括她的名字，包括他曾见过的所有痕迹。
但他也清楚，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
风从裂隙深处吹来，带着焦味和铁锈的气息。他的指尖微微发烫，那是山岳核心在回应即将到来的冲击。
苏红袖的刀缓缓抬起，全身气息开始收敛。
陈默站到她侧后方一步的位置，右手垂下，掌心朝外。
只要她出手，他就会接住所有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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