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跪在沙地上,右手还握着锈钥匙的柄。鼻血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沙子里,马上被干裂的地表吸走。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能量几乎耗尽,呼吸一次就像有刀子划过喉咙。可他知道不能停。
钥匙插进地面的那一瞬,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响,像是金属在摩擦骨头。
他咬紧牙关,把最后一点冰火能量压进虎口的纹身里。线路发烫,皮肤开始泛红,但他没松手。纹身和钥匙之间的共振越来越强,空气中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像玻璃上的第一道划痕。
右眼剧烈跳动。血丝已经爬到了太阳穴,银白色的齿轮光纹在眼白中一闪一灭。他用指尖碰了下眼皮,启动“镜返”。一阵剧痛炸开,生命值又往下掉了几个点。
但这一步成了。
地下的金属结构完全响应,锈钥匙沉入沙土,直到只剩一个圆环露在外面。那道裂痕迅速扩大,变成一道竖立的门框形状,边缘泛着暗红色的光。
他回头看了一眼。
苏红袖躺在机甲残骸后面,脸上的鳞片还在缓慢蠕动,黑血从眼角渗出。她没醒,但也没死。他还记得她之前咬破手指,在空中画符的样子——那是御气诀的变式,靠血脉驱动。
现在只能赌一把。
他撕开自己手臂上的布条,用力划了一道。血涌出来,他没包扎,而是直接喷向钥匙表面。同时,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沾着黑血的碎布——那是三天前从苏红袖肩上剥下来的鳞片残留物。
血液和污染源一起落在钥匙上。
系统轻微震动了一下,右眼闪过一道提示:【检测到关联序列波动,绑定共联体成功】。
他伸手抓住苏红袖的手腕,把她往钥匙方向拖。刚碰到门框边缘,两人身体同时一轻,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抽走了重量。
视野扭曲。
四周变成灰蓝色的长廊,画面碎片从两侧飞速掠过。一座城市爆炸,火焰冲天;机械城升空,底部喷出蓝白色尾焰;无数眼睛漂浮在黑暗中,低声说话,声音重叠在一起。
他听不清内容,但其中一个词反复出现:“重启”。
长廊尽头,一扇金属门静静立着。门上刻着五个字:血月计划·禁区A。
他们穿过门。
光线变了。白色墙壁,不锈钢台面,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金属烧焦的味道。这里是实验室,干净得不像末世该有的地方。
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人。
年轻,瘦削,右臂裸露在外,皮肤被切开,露出下面正在搏动的发光核心。那东西像一颗小型心脏,通体透明,里面流动着银灰色的液体。男人的身体不断抽搐,嘴里发出低吼,双手抓着台面,指甲已经翻起。
门口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进来。他左手戴着金属手套,右手拿着一面单片镜。镜面不断变换画面:倒塌的大楼、燃烧的街道、天空裂开的缝隙。
陈默认出了他。
陈诡。
他走到手术台边,低头看着那个痛苦的男人,语气平静:“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选择的未来。”
男人挣扎着抬头:“放……开我……”
“不。”陈诡说,“你必须看清楚。是你亲手启动原质核心,是你让整个城市坠入深渊。现在,我要让你永远记住这一幕。”
他举起单片镜,对准男人的左眼。
镜面贴上眼皮的瞬间,男人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叫。他的脸扭曲,肌肉抽动,左脸那道从眉骨到下巴的缝合线开始渗血。镜片缓缓嵌入眼球,像是被皮肤主动吸收。
陈默站在角落,动不了。这不是现实,是记忆回放,规则不允许干预。
可就在镜片完全进入的刹那,一道人影冲了出来。
是苏红袖。
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或者说,她的意识提前脱离了束缚。她扑到手术台前,一把抱住那个正在承受酷刑的年轻人,双手紧紧护住他的头。
“停下!”她喊,“别这样对他!这不是他的错!”
陈诡猛地转头,看向她。他的镜片闪了一下,倒映出无数个苏红袖的身影,每一个都在尖叫。
“违规。”他低声说。
整个实验室开始震动。
墙壁出现裂缝,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裂开,而是像信号不良的屏幕,一块块剥落成像素状的碎片。天花板上的灯管一根根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不断闪烁的红色警报灯。刺耳的蜂鸣声响起,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时间锚点偏移,执行清除协议。”
陈默冲上去拉她:“快回来!你不能碰他!这是过去!”
“可他也是人!”苏红袖回头看他,眼里全是泪,“你懂不懂?他那时候还不是苍鹰!他只是个被逼到绝路的研究员!我们明明可以救他——”
“救不了!”陈默吼,“改变历史会撕裂时间结构!我们都得被困在这里!”
她没松手。
反而把少年苍鹰抱得更紧。
陈诡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他的镜片不再变化,定格在一个画面:未来的空中之城,坠毁在沙漠中央,火焰吞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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