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铁木部落临时营地,向西北方向行进,环境的异变愈发触目惊心。
大地不再是连绵的丘陵或零星的石林,而是呈现出一种支离破碎的景象。巨大的地裂如同狰狞的伤疤纵横交错,深不见底,裂缝中时而喷涌出灼热的气流,时而闪烁着不稳定的能量电弧。原本应该坚实的地面,踩上去却有种诡异的绵软感,仿佛下方是空心的,随时可能塌陷。
天空中的双月光芒在这里彻底失去了常态。它们的光晕扭曲、扩散,彼此交融,形成一片片流动的、色彩诡异的光斑,泼洒在大地上。光线不再直线传播,而是会发生莫名其妙的偏折,导致影子方向混乱,时长时短,有时甚至会出现多个重叠的、指向不同方向的虚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杂的能量气息,生命之息稀薄得几乎难以感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躁动、混乱的“虚空能量”和各种未知规则碎片散发出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异样波动。常规的方向感在这里完全失效,若非有石痕小队凭借祖辈流传下来的、对特定能量流向和岩石磁性的微弱感应来辨别方位,众人早已迷失在这片规则的迷宫之中。
“大家跟紧!注意脚下,避开那些色彩特别鲜艳的光斑和能量涡流!”石痕老战士的声音在扭曲的光影中断续传来,他手中握着一根铭刻着复杂叶络文的骨杖,杖尖散发着稳定的淡黄色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相对安全的路径。
薇菈和其他森之民战士都显得极为紧张,他们周身的荧光纹路全力运转,生命织法形成的联合气场在如此混乱的环境中也只能勉强护住自身,隔绝部分规则干扰,但依旧能感觉到心神不断受到无形力量的冲击。
林核的情况稍好。混沌奇点内那枚“规则种子”持续散发着稳固的意蕴,帮助他抵抗着外界的规则紊乱。他的混沌感知在这里受到了极大限制,无法像往常那样覆盖广阔范围,但聚焦于小范围时,依旧能较为清晰地“看”到周围规则的流动——那并非有序的脉络,而是一片狂暴的、充满了冲突与湮灭的规则乱流。
他注意到,那些地裂和能量喷涌点,往往是规则冲突最激烈的地方,也是规则碎片(沉寂之屑)较为密集的区域。他甚至看到一些较小的规则碎片在乱流中相互碰撞、融合,形成更大、更不稳定的结构,然后又猛地崩解,释放出扰乱时空的能量。
“这里简直是规则的垃圾场和角斗场……”林核心中凛然。在这种地方,任何大规模的能量动用或规则干预,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后果不堪设想。
队伍小心翼翼地前行,速度缓慢。途中,他们遭遇了几次小规模的规则异象。一次是前方的一片空地突然如同镜面般翻转,将几块巨石吞没,片刻后又吐了出来,但巨石的位置和形态都发生了改变;另一次是侧方的一片扭曲光斑突然扩张,散发出强烈的精神干扰,两名战士险些失控,被林核及时以秩序精神力场强行稳住。
他们还看到了一些无法理解的怪异存在——由纯粹光影构成的、没有固定形态的漂浮物;在岩缝中穿梭的、半虚半实的能量生物;甚至有一片区域,时间流速明显异常,一株枯草在众人眼前经历了急速生长、繁茂、枯萎、化为飞灰的完整过程,却只在现实时间中过去了短短几息。
“我们越来越近了。”石痕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前方的景象已经超出了常理可以描述的范畴。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光与影彻底失去界限的混沌之域。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数奔流不息、相互吞噬又相互衍生的光芒与黑暗。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永不停歇地运动、扭曲、折叠、破碎、重组。时而光芒撕裂黑暗,化作万千利剑;时而黑暗吞噬光芒,形成深不见底的漩涡;时而又交融在一起,化为一片无法定义颜色和形态的、流动的“原初汤”。
在那里,空间的概念是模糊的。视线中的景物在不断变化,可能前一秒还看到一座由光构成的尖塔,下一秒它就坍缩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可能觉得某片区域近在咫尺,实际却隔着无法逾越的规则鸿沟。
规则的感觉更是混乱到了极致。林核的混沌感知刚一延伸过去,就仿佛撞上了一堵由无数矛盾逻辑和悖论构成的墙壁,各种相互冲突的规则信息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意识,让他立刻收回了感知,额角一阵刺痛。
“那就是……光影交织之地……”薇菈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作为生命织法的修行者,对秩序和平衡有着本能的追求,眼前这片纯粹的混乱,对她而言如同地狱。
“根据先祖留下的最后标记,以及大祭司的指引,‘入口’……应该就在这附近。”石痕强压下心悸,仔细辨认着周围扭曲的地形和能量残留,“但‘入口’并非固定,它会在规则乱流中漂移,只有在特定的‘窗口期’,才会相对稳定地出现在某个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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