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在盘山公路上无声行驶,最终驶入一条被茂密林木掩盖的岔路,穿过几道看似自然、实则暗藏玄机的岗哨,停在一处其貌不扬、仿佛与山体融为一体的建筑前。若非有人引领,绝难发现此地。
门口早已有人等候,是两位身着便装、眼神锐利、气息沉稳的中年人,显然是李家绝对的心腹护卫。他们确认了苏晴提前沟通的身份后,一言不发,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方朝阳和乐文静穿过几道厚重的合金门,内部灯火通明,设施先进,却透着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和沉重的压抑感。
在一间守卫格外森严的套房内,方朝阳和乐文静终于见到了李一一。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亲眼所见,还是让乐文静瞬间捂住了嘴,泪水夺眶而出。
病床上,那个曾经高大阳光、笑容爽朗的青年,此刻形销骨立,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一具蒙着薄皮的骨架。脸色是骇人的青灰色,眼窝深陷,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手臂上插着维持生命的营养液管线,旁边精密的监护仪器上,各项生命体征的数值都在危险边缘徘徊。
(乐文静内心: 一一哥……怎么会这样……)** 她心如刀绞,几乎站立不稳。
方朝阳的目光则瞬间锐利起来。在他的“天眼”灵觉中,李一一的状况更为直观和恐怖。一股粘稠、阴冷、带着异国邪异气息的暗紫色能量,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缠绕在李一一的周身,特别是缠绕在他的心脉与眉心祖窍之处,正源源不断地汲取着他的生命本源和魂魄之力。这能量极其隐蔽,若非方朝阳身负混沌道基,对能量本质洞察入微,恐怕也难以立刻捕捉到其存在。它们如同跗骨之蛆,与李一一自身的生机纠缠在一起,缓慢而坚定地进行着掠夺。
“就是这种能量……”方朝阳心中凛然,“阴损歹毒,带着浓郁的东瀛邪术风格,与记载中九菊一派的手段如出一辙。”
他没有立刻动手驱散,而是仔细观察。这“局”布置得极为精妙,能量流转自成循环,仿佛一个微型的、恶毒的阵法,直接作用在李一一的生命核心上。强行驱散,很可能引起阵法反噬,瞬间加速李一一的死亡。
“方先生,您看……”一位看起来是医疗组负责人的老者上前,语气沉重而带着一丝期待。他们已经用尽了一切科学手段,早已将希望寄托于玄学领域。
方朝阳没有回答,他缓缓闭上双眼,混沌道基全力运转。他的感知不再局限于这间病房,而是如同水银泻地般,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去,追溯着那暗紫色能量的来源,分析着其构成与运行规律。
同时,他分出一缕极其细微温和的混沌之气,小心翼翼地探入李一体内,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感受着那邪局最细微的波动。
乐文静紧张地看着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片刻之后,方朝阳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他看向那位负责人和旁边李家的心腹,沉声道:
“是‘蚀魂窃运局’。”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这个名字他们闻所未闻。
“此局并非简单的诅咒或病气,”方朝阳解释道,语气凝重,“它更像一个活着的、不断成长的寄生体。它以中术者的魂魄和生命气运为食,初期极为隐蔽,难以察觉。待到后期,它在中术者体内扎根越深,与宿主联系越紧密,不仅汲取力量,更会扭曲宿主的命格,将其气运悄无声息地转移给布局之人。”
他指向病床上的李一一:“他现在的情况,不仅仅是生命垂危,更严重的是,他的命格正在被强行篡改。布局者所图,恐怕不仅仅是他的性命,更是要借他之身,窃取李家乃至更庞大的气运!”
此话一出,房间内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窃取李家气运?这背后的阴谋,让人不寒而栗。
“那…那能解吗?”乐文静急切地问,声音带着哭腔。
“此局与寻常邪术不同,它已与李公子的本源深度纠缠。”方朝阳眉头紧锁,“强行拔除,如同在心脏上动刀,风险极大,很可能局未破,人先亡。守夜人的几位高人判断无误,找不到布局的‘根脚’——也就是承载此局的核心法器或阵眼所在,并加以摧毁,贸然动手只会适得其反。”
众人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方朝阳话锋一转,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既然‘冲喜’之法被提出,说明喜气、或者说强大的正面生机能量,确实能对此局产生干扰。我们或许可以效仿,但不止于‘冲喜’。”
他看向乐文静和李家的心腹:“我需要一些东西,以及一个绝对安静、不受打扰的环境。”
“方先生请讲!”李家心腹立刻应道。
“第一,朱砂、百年雷击桃木芯、还有……”方朝阳报出了一连串药材和特殊物品的名字,其中几样甚至颇为罕见,“……以及一块未经雕琢的羊脂白玉,品质越高越好。”
“第二,在我施术期间,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间病房方圆十丈之内,包括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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