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室内的金光突然变得灼眼。
虚影悬在核心上方的手终于落下，掌心浮起一枚流转星芒的古老符文。
他臂上的血管随着符文转动而泛起金纹，连指节处的薄茧都清晰可见——这具曾半透明的身影，此刻已与活人无异。
"咔嚓——"
最先断裂的是命律塔顶端垂落的银丝。
李瑶仰头时，看见那些原本束缚着愿力的丝线如朽木般寸寸崩断，原本被禁锢的愿力化作金色流萤，顺着裂缝蜂拥而出。
她睫毛被金光刺得轻颤，后颈骤然沁出冷汗——这愿力若彻底失控，别说玄霄宗，怕是整座仙城都要被掀翻。
"阿凛！"她转身的动作带得腰间玉坠相撞，指尖已摸出半块泛着青金光泽的命织草核心碎片，"塔基！"
汤凛的寒霜剑正悬在半空，冰蓝色剑气凝成的屏障将扑来的黑雾逼退三尺。
听见她的低唤，他侧头的瞬间，眉峰微挑——李瑶眼底的紧迫他太熟悉，那是她权衡利弊后选定最优解的模样。
"接着。"李瑶将碎片抛向塔基中央的青石板。
碎片触地的刹那，她屈指弹出一道灵诀。
命织草特有的清苦香气骤然弥漫，金纹顺着石板缝隙游走，如蛛网般将逸散的愿力往核心方向牵引。
李瑶盯着逐渐稳定的光流，喉间溢出轻喘："愿力需要疏导，彻底毁掉塔我们控制不住......"
"我明白。"汤凛的回应简短，寒霜剑却再度嗡鸣。
他手腕翻转，剑气在命律丝线间织出冰网，将试图趁乱逃窜的黑雾又逼回原处。
冰刃划破空气的尖啸里，他眼角余光始终黏着李瑶的背影——她的指尖还沾着命织草的汁液，在金光下泛着淡青，像极了他们初遇时，她替他包扎伤口时的模样。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毁了我的千年布局？！"
嘶哑的怒吼震得塔顶落尘。
无尘子不知何时跪坐的身形暴起，他原本苍白的脸涨成猪肝色，额角青筋虬结如蛇。
李瑶转头的瞬间，正看见他掌心浮现一枚暗红短钉，钉身刻满扭曲的咒文，竟有若实质的怨魂在钉尖嘶鸣。
"命魂钉！"汤凛瞳孔骤缩。
他见过这种邪器——以百个修士的神魂温养百年，专破修士的识海屏障。
此刻短钉正泛着妖异的红光，目标赫然是李瑶的后心！
李瑶的命核突然剧烈发烫。
她能清晰感知到识海边缘的刺痛，那是命魂钉在撕扯她的神魂防御。
指尖下意识按上心口的星纹印记，原初愿力顺着血脉涌遍全身，刺痛稍缓，可额角已渗出冷汗。
"退！"汤凛低喝，寒霜剑的冰墙瞬间加厚三寸。
剑气与命魂钉相撞的轰鸣里，他拉着李瑶往旁急闪，玄色衣摆扫过地面时带翻了半块碎石。
碎石滚到李瑶脚边的刹那，她忽然察觉地面传来细微的震颤。
余光扫过的瞬间，石缝里竟钻出几点嫩绿的芽尖——是命织草！
那些她前日偷偷埋在塔基下的种子，此刻正泛着金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展叶。
"李瑶！"汤凛的提醒混着命魂钉的尖啸。
李瑶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星纹印记处的热意几乎要灼穿皮肤。
她望着无尘子扭曲的脸，又瞥向地面正疯长的命织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这局，她早该赢的。
命织草的嫩芽钻出石缝的刹那，李瑶喉间溢出极轻的笑——前日她借口替汤凛寻冰魄草调理寒脉，实则在塔基下撒了九粒命织草种。
这灵植最擅吞噬负面能量，她算准无尘子急着引爆命律塔时，残留的愿力与黑雾会成为最佳养料。
"缠住它！"她咬破舌尖，腥甜混着命织草的清苦漫开，指尖星纹骤然灼亮。
那些嫩绿枝蔓仿佛得了指令，叶尖泛起金芒，在半空骤然拔高成半人高的草墙，竟生生将命魂钉裹成了个青金茧。
暗红短钉在草网里疯狂震颤，咒文灼得草叶冒烟，却始终挣不脱半分——命织草的灵植亲和力本就是邪器克星，更遑论这是李瑶用本命精元催熟的。
汤凛的手掌按在她后腰，隔着两层衣料都能触到她灼烫的温度。
他目光扫过她泛白的唇瓣，喉结滚动着将到嘴边的"退开"咽了回去——他知道此刻任何分神都可能前功尽弃。
寒霜剑的剑气如游龙般绕着草墙游走，替李瑶斩断那些试图偷袭的黑雾残丝。
"虚影前辈！"李瑶突然抬头，星纹映得她眼尾发红，"若您真想守护命运，此刻不亲手斩断因果，更待何时？"
悬浮在核心上方的白袍身影终于有了动静。
他本就趋近实质的面容上泛起悲悯，指尖的星芒符文骤然胀大十倍，"善。"单字落地时，一道比命律塔金光更炽烈的愿力光束已破空而出，直取无尘子心口。
"不——！"无尘子的怒吼卡在喉间。
光束穿透他胸口的瞬间，他看见自己的道袍被灼出焦黑窟窿，内脏像被热油烹煮般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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