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在眉心前一寸炸开，化作点点琉璃光屑，散入空气。洛尘的手没有抖，玉管稳稳收回袖中，香囊微震，系统传来一声轻响：【精神侵蚀拦截完成】。
他睁眼，漩涡已不再只是扭曲的光影。一道庞大的虚影从中缓缓浮现，头生独角，背展骨翼，尾如锁链盘绕成环。它悬浮于半空，通体泛着暗金与墨黑交织的光泽，每一次呼吸都让地面裂纹蔓延一分。
婉清靠在石板边缘，掌心血痕已经凝固，但她指尖仍在轻颤。萧寒站在右后方，雷电在皮肤下游走，像随时会破体而出。两人目光死死盯着那道虚影，呼吸几乎停滞。
洛尘没有回头。他知道他们撑不住多久。
“定神。”他低声说，左手探入香囊，两粒青色香丸滑出指缝。他指尖一弹，香丸分别飞向两人鼻下。药香无声融入呼吸，婉清肩线松了一瞬，萧寒眼底躁动的紫光退去。
“结阵。”洛尘声音不高，却压住了空间里的嗡鸣，“背靠屏障，别动灵力。”
三人重新站成三角，香钉布下的紫色光圈微微荡漾。那灵兽虚影并未扑下，只是静静悬停，仿佛在等待什么。
洛尘闭上眼。锦鲤体质展开，感知顺着地面裂缝延伸下去。一股古老而沉重的气流从地底涌来，连接着古籍、九株奇草，还有眼前这头巨兽。它们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彼此牵引，构成某种闭环。
他睁开眼，调出系统界面。【目标解析中……】字符滚动，最终定格：【守陵魇兽·契约投影】。
【生成条件：历代守护者执念+封印核心共鸣】
【行为逻辑：阻拦非认证者接触真相】
不是杀意，是阻止。
洛尘心头一沉。这东西不怕攻击，也不怕防御。它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守住这里的秘密。只要他们还往前一步，就会被彻底抹除。
他看向古籍。那本金色典籍仍静卧原地，封皮上的“归……衡……录”字样忽明忽暗。刚才那句“你回来了”，是谁说的？是幻觉，还是某个残存意识？
他不敢深想。
头顶的漩涡开始旋转，速度比之前更快。魇兽虚影随之一同转动，尾部锁链缓缓抬起，指向三人。一股压迫感落下，像是整片天空都在下沉。
婉清咬住嘴唇，冰魄剑横在膝前，寒气自剑身溢出，在地面凝成霜纹。萧寒握紧葫芦，指节发白，体内雷灵根再次蠢蠢欲动。
“别碰它。”洛尘忽然开口，是对萧寒说的，也是对所有人说的。
他知道对方听得懂。一旦引动雷劫液，灵力波动必然打破平衡。这地方经不起一丝错乱。
他低头看香囊。系统提示闪烁：【建议使用“静界香雾”延缓契约激活】。这是个高级配方，需要三味稀有香料，且成功率不足六成。失败的话，不仅浪费材料，还会激怒魇兽。
可他没得选。
玉管抽出，指尖符文亮起。幽昙花瓣、冷泉苔、影砂依次落入管中，迅速融合。他屏息凝神，将灵力注入其中。三管香雾成型，他取出两管递给身后两人。
“含住。”他说，“如果我倒下，喷向对方眉心。”
婉清接过，没说话，直接放入口中。萧寒迟疑了一瞬，也照做。
洛尘收起最后一管，抬头望向魇兽。它的独角正对着自己，像是认出了什么。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冰冷、久远，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熟悉。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家族祠堂里，每逢祭日都会点燃一种特殊的香。那时他还小，只记得香味很沉，闻久了会做梦。梦里有个声音一直在问：“你还记得吗？”
后来那场变故发生，族人失踪，父亲临死前把他推出门，嘴里喊的也是两个字——“归衡”。
难道……
他来不及细想。魇兽动了。
它没有扑击，而是张开嘴，吐出一团漆黑的气息。那气息不散，反而凝聚成一面镜子般的光幕，浮现在半空。
镜中景象浮现。
一座大殿，火光冲天。香炉倾倒，灰烬飞扬。一群身穿洛氏族袍的人跪在地上，双手高举信物。最前方站着一位老者，手持权杖，面朝大门方向，口中念诵着什么。
画面一转。同一个大殿，但已残破不堪。一个年轻女子倒在血泊中，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她身边散落着几支断裂的玉管，香粉洒了一地。她的手指还在动，似乎想抓住什么。
洛尘瞳孔骤缩。
那是母亲。
他喉咙发紧，身体本能地向前半步。可就在脚落地的瞬间，魇兽尾部锁链猛然抽下，砸在香钉屏障外缘。轰的一声，紫色光圈剧烈晃动，裂开一道细缝。
“别过去！”萧寒低吼。
洛尘站定。他知道，那是记忆，不是现实。可那股痛感如此真实，像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
镜面继续变化。这次是一间密室。墙上刻满符文，中央摆着一本金色古籍。一个身影正在翻阅，背影熟悉得让他心跳停滞。
是他自己。
未来的他，穿着染血的长衫，手里拿着一支玉管，正往古籍上滴落某种银色液体。下一秒，整个密室崩塌，画面中断。
洛尘呼吸一滞。
这不是预示，是警告。
他终于明白魇兽为何不出手。它不需要动手。它只要让他们看到这些，就会自己停下。因为真相太重，没人能承受。
但他不能退。
他抬手，将最后一管香雾握在掌心。系统提示跳动：【静界香雾准备就绪，释放后将持续干扰契约链接十分钟】。
代价是，十分钟后，魇兽将完全苏醒，进入实体化阶段。到那时，别说靠近古籍，连逃都逃不掉。
他看向婉清和萧寒。两人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清明。他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们信任他。
这就够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启动香雾。
魇兽突然抬头。
它的眼眶空无一物，却像是穿透了时空，直直盯住洛尘。接着，它开口了。声音不是从空中传来，而是直接出现在每个人脑海里。
“你是谁？”
洛尘的手停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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