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印上的血迹还未干透。
洛尘站在原地，指尖从香囊边缘收回。他没有再看那滴混在泥里的暗红，而是缓缓抬起手，将掌心贴在胸口的位置。那里有一道微弱的震感，来自系统核心与血脉之间的共鸣。
两名队员站在他身后，呼吸比刚才平稳了些。先前那人额头的血已经止住，但脸色依旧发白。他们没说话，只用目光等待下一步指令。
洛尘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两人耳中：“别低头，也别闭眼。盯着我后背，一步一跟。”
他说完便迈步向前，步伐比之前快了半分。雾气仍然浓重，像一层湿布裹在脸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闷的阻力。可他知道不能再慢下去。目标正在加速，而这片迷雾，根本不是为了阻挡外人进入——它是用来筛选的。
只有能撑住神识侵蚀、不被幻象拖垮的人，才有资格继续往前。
他一边走，一边调动系统界面。眼前浮现出一条断续的红线，那是由血腥分子残留轨迹勾勒出的路径。数据流不断跳动，显示干扰强度仍在上升。香料空间的连接信号出现轻微波动，像是有东西在远处拉扯。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环境。
他停下脚步，在脑中调出矿物粉尘的成分分析结果。铁、硫、少量银晶粉末，混合某种植物灰烬。这种组合会吸附灵力，并对神识产生持续压迫。若是一般修士，走到这里早就陷入混乱。
但他不是一般人。
他从香囊取出一枚浅青色香丸，表面有细微裂纹。这是清神凝魄香的改良版，加入了龙脑、雪檀和一丝自身精血。他将香丸放在掌心，轻轻揉碎。
一股极淡的气息开始扩散。
没有花香，也没有药味，只像清晨山间第一缕风，干净得让人头脑一清。这味道并不强烈，却穿透了雾气的阻隔，在三人周围形成一个微小的无雾圈。
前方三丈处，轮廓渐渐浮现。
一棵歪颈松出现在视野中，树干向右倾斜，枝条低垂如钩。地面的腐叶层也能看清，颜色深浅不一，踩上去会有轻微声响。
“记住那棵树。”洛尘说，“每走十步，我会喷一次香雾。你们必须立刻记住下一个参照物。”
他将调配好的香水装入随身携带的小瓶，轻轻按压喷头。雾状香气洒出，短暂推开前方的浓雾，显露出一段二十步左右的路径。
队员们迅速扫视前方。第二棵参照树是株断角槐，左侧主枝断裂，断口处长出一圈青苔。第三个是倒伏的老柏，横在地上，树皮剥落大半。
记住了。
洛尘收起瓶子，继续前行。右手始终贴在香囊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又走了十几步，最前面的队员忽然脚步一顿。
“怎么了？”洛尘低声问。
那人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向左前方。
洛尘顺着方向看去。
地面有一个新的脚印。
五趾分明，前掌宽大，后跟深陷，步距不到三尺。和之前一样，泥土边缘的颜色略深，里面藏着一点未干的血渍。
这个脚印是刚刚留下的。
而且留下它的人，速度越来越快。
洛尘蹲下身，伸手碰了碰那滴血。温度还在，甚至比刚才更高了一些。这不是受伤后的自然渗出，更像是……强行压制某种反噬时溢出的体液。
他站起身，眼神微沉。
目标不仅在逃，还在承受痛苦。但它依然选择加快脚步，说明前方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等它。
也可能是在等他们。
他不再犹豫，从香囊取出一小撮银灰色粉末，倒在当前站立的位置，画下一个微型符印。这是引迹散的最后一部分，专门用来标记安全点。只要不偏离这条线，哪怕失散也能原路返回。
“跟紧。”他说，“接下来不会轻松。”
三人重新前进。
香雾每隔十步喷一次。每次只能维持几息时间，雾气就会重新合拢。但他们已经建立起一套节奏：观察、记忆、移动，绝不迟疑。
途中又有一次异常。
右侧队员突然抬手扶额，手指微微颤抖。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洛尘立刻停下，转身走到他面前。
“看着我。”他说。
那人勉强睁眼，瞳孔有些涣散，但还能聚焦。
洛尘从香囊取出一枚黑色香丸，表面布满细孔。他捏碎外壳，让烟雾笼罩住对方头部。
几息之后，那人呼吸恢复正常。
“谢谢。”他低声说。
洛尘点头，没多话。他知道这种侵蚀不会只来一次。这片迷雾背后有人操控，对方在观察他们的反应，在测试他们的极限。
他抬头望向前方。
雾依旧翻滚，但不再是完全不可见。香水开辟出的通道虽然短暂，却足够提供方向指引。他已经不再依赖脚印，而是通过气味溯源模块锁定血腥轨迹，结合视觉参照物推进。
这才是真正的“寻方向”。
不只是找路，更是判断谁在引导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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