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屠宰场处理牲口时随手丢弃的残骸,在闷热的空气里沤出令人作呕的腐臭。这种气味与源石病特有的、类似烧红的铜丝浸入冷水的腥甜纠缠在一起,顺着鼻腔钻进肺里,让人喉头发紧。
莉莉娅的狼耳警惕地转了两圈,粉紫色的绒毛上沾着墙灰。
她蹲下身,用冻得发红的手指抠开木板边缘的淤泥,那块沾满油污的木板发出“吱呀”的呻吟,露出下方黑黢黢的地窖入口。
石阶上的霉斑厚得像层绿绒毯,每踩一步都扬起细碎的灰,混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
“就在下面。”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连油灯都不敢点,上个月有户人家在地窖点了根蜡烛,就被巡逻的纠察队发现了……”
博士率先踏上石阶,银白的长发随着俯身的动作垂落,发梢扫过石阶的霉斑,留下几道浅淡的白痕。
她走得极轻,皮靴踩在松动的石板上几乎没发出声响,只有腰间别着的金属药箱偶尔碰撞,发出细碎的叮当声。
地窖里比想象中更逼仄。十几个铺着干草的地铺像叠起来的破布娃娃,挤在不足二十平米的空间里。
浓重的草药味裹着汗臭与排泄物的酸腐气,在低矮的拱顶下盘旋,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角落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像破旧的风箱被反复拉扯,每一声都带着令人心悸的痰鸣,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肺咳出来。
“莉莉娅?是你吗?”地铺尽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细得像根即将绷断的棉线。老妇人挣扎着想坐起来,枯瘦的手撑在草堆上,手背上的源石结晶像凝固的墨汁,顺着青筋蔓延到手腕,“药……拿到了吗?小雅她又开始发热了……”
“拿到了奶奶!”莉莉娅扑过去时带起一阵风,牛皮纸袋撞在草堆上发出窸窣声,她慌忙按住袋口,生怕里面的药剂滚出来,“您看!是罗德岛的人!他们亲自送药来了!”
凯文站在石阶半腰,长风衣的下摆扫过发霉的墙壁。
他看着地窖里蜷缩的人影,看着那些露在破布外的皮肤上、或深或浅的源石结晶,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博士之前说过,三号药剂在切尔诺伯格的发放量足够覆盖东区所有感染者,可眼前这些人眼底的灰败,分明是长期缺药的模样。
“我记得罗德岛的药剂是免费发放的。”他开口时,声音比地窖里的寒气还要冷,“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感染者挣扎在生死边缘?”
老妇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昏暗里聚焦。
她的脸颊深陷,嘴唇干裂得像块老树皮,听见这话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免费?是啊……是免费的……”她喘着气,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草堆,“可我们守不住啊!”
“那些穿棕色制服的混蛋,”旁边一个断了腿的男人接过话头,他的裤管空荡荡地塞在草堆里,露出的膝盖上布满源石结晶,“等罗德岛的医疗队一走,就带着砍刀挨家挨户地搜。他们说‘感染者不配用这么金贵的药’,把我们藏在床板下、地窖里的药剂全抢走了!”
“藏起来就打啊!”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突然哭出声,她怀里的婴儿脸色发青,呼吸微弱得像根羽毛,“我男人就是因为把药藏在烟囱里,被他们打断了三根肋骨……现在还躺在那边动不了……”
她抬手往角落指了指,那里有个盖着破毡的地铺,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人还活着。
老妇人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浑浊的泪水在布满皱纹的脸上冲出两道浅痕:“这种药能解决矿石病,是没错……可到了那些混蛋手里,就变成了摇钱树!”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绝望的尖利,“一瓶卖几十万乌尔索斯币!我们这些靠屠宰场捡碎肉过活的人,哪里买得起?!”
“更缺德的是……”断腿男人的声音发颤,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们还把没感染的平民往矿洞里赶!说是‘支援国家建设’,其实就是让他们去挖源石矿!多少人进去的时候好好的,出来就开始咳嗽、发热……等成了感染者,那些混蛋又假惺惺地拿着抢来的药叫卖,说‘想活命就掏钱’!”
地窖里突然陷入死寂,只有婴儿微弱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的咳嗽声。
莉莉娅低下头,粉紫色的狼耳紧紧贴在头皮上,尾巴在破布下不安地蜷缩起来:“我哥哥……就是被他们拉去矿洞的。”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他说矿洞里到处是源石粉尘,好多人咳着咳着就倒了……再也没醒过来……”
“我们好多朋友、亲人还在矿洞里……”老妇人抓住博士的手,她的掌心粗糙得像砂纸,源石结晶硌得人发疼,“罗德岛!我知道你们!你们是好人!求求你们……救救他们吧!”
凯文站在阴影里,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风衣下摆。之前追查丢失的药剂时,他满脑子都是“必须追回成果”,可此刻听着这些话,那些冰冷的数字和标签突然有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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