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嘶吼声渐渐平息。僵尸不再抽搐，只是趴在地上，肩膀微微耸动。当他慢慢抬起头时，红眼已彻底褪成了人类的深褐色，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他看着自己沾满污垢的爪子，又看向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突然想起了一切。
“我……我错了……”他声音嘶哑，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我杀了人……好多人……”他猛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地上，泣不成声，“我对不起她们……对不起被我害了的人……”
况天佑和珍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沉重，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
就在这时，一道淡金色的光幕凭空浮现：【系统提示：触发支线任务“僵尸救赎”！目标：成功净化10只低阶僵尸，帮助他们融入人类社会（如参与灵田劳作、协助守护堂运输物资）。奖励：“尸气净化术”升级，可净化金丹期以下血尸。失败：被净化的僵尸再次失控，引发“僵尸不可信”的舆论反噬。】
“看来，这条路是对的。”况天佑收起光幕，走到那樵夫僵尸身边，递过去一件干净的粗布衣裳，“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但往后的路，你可以自己选。”
为了让这些“改国僵尸”有容身之所，况天佑在城外三里处开辟了一片“净心园”。这里远离村落，四周种满了能安神定魂的忘忧草，中央是一片开阔的土地。他请守护堂的弟子引来灵脉之水，又让传承堂找出关于“尸气农耕”的古籍——原来在千年前，曾有修士发现，温和的尸气能加速作物生长，只是后来因僵尸作乱，这方法才被废弃。
起初，改过的僵尸们都很拘谨。樵夫僵尸总低着头，用利爪小心翼翼地开垦坚硬的土地，仿佛怕自己稍一用力就会弄坏什么；还有曾是绣娘的女僵尸，指尖的指甲虽已褪去尖锐，却仍不敢碰灵田的幼苗，只是远远地看着小雅如何侍弄它们。
况天佑和珍珍每日都来净心园。况天佑会调试更温和的净化液，巩固他们的神智；珍珍则带着守护堂的弟子，教他们如何控制尸气的输出，如何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浇灌灵苗。
半个月后，奇迹悄然发生。樵夫僵尸开垦的土地上，灵麦长得比别处高出半尺，麦穗饱满得压弯了秸秆；绣娘僵尸学会了用指尖凝聚的微弱尸气驱赶啃食菜叶的虫豸，动作轻柔得像是在绣花。
这天午后，几个城里的孩子偷偷溜到净心园外，隔着忘忧草篱笆往里看。他们曾听大人说僵尸是吃人的怪物，可眼前这些“僵尸”，正顶着烈日给灵田浇水，动作虽有些僵硬，却透着一股认真劲儿。
一个扎着棕角的小男孩鼓起勇气，举起手里刚摘的灵果，对着园里的樵夫僵尸喊：“叔叔，这个给你吃！”
樵夫僵尸猛地僵住，转身时动作还有些迟钝。他看着那枚泛着红晕的灵果，又看看男孩清澈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惶恐，随即慢慢走上前，伸出还带着薄茧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接过灵果——指尖触到果皮的瞬间，他像是被烫到般缩了缩，却终究没有松开。
男孩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娘说，种庄稼很辛苦的！”
那一刻，净心园上空飘荡的淡淡金光忽然明亮了几分。那是僵尸们在劳作中生出的微薄善念，与土地里的灵脉之气、孩子们的纯真愿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温暖的气流。
况天佑站在园门口，望着这一幕，想起了黑袍僵尸曾对他说的话。那家伙总用阴冷的语调宣扬：“僵尸天生该吞噬一切，人性与善念都是束缚，唯有血腥才能让我们强大。”
可此刻，看着樵夫僵尸捧着灵果时眼中泛起的泪光，看着绣娘僵尸轻手轻脚抚摸灵苗的动作，况天佑忽然觉得，那些话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尸气里未必只有阴寒与杀戮，就像寒冬里总会透出暖阳。当被扭曲的本性得以舒展，当迷失的神智找回归途，即便是曾沾染血腥的僵尸，也能在土地里种出属于自己的救赎。
夕阳西下时，净心园的灵田里升起袅袅炊烟。那是改过的僵尸们在做饭，灶台上炖着的灵米粥散发着清甜的香气，混着忘忧草的芬芳，在晚风里飘出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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