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铃铛响起来时,你的也跟着应和,两声响缠在一起,仿佛像当年我们并排骑过石板路时,一路撒下的笑声。
槐花落了我们一身,你突然跳上车,脚蹬子转得飞快:
“走,去老王师傅那坐坐,他前几天还念叨你,说你要是回来,肯定还惦记他的糖蒜。”
我跨上车跟上去,链条转动的声音,轻快得像在唱歌。
风里飘着糖蒜的酸香,还有铃铛一路响个不停,像是在说:
看吧,有些路,只要两个人一起走,再旧的车,也能骑出新鲜的风景。
我的车铃又响了,这次是被风里的梧桐叶撞的。
两声响在长坡上荡开,惊飞了枝头的麻雀。
我突然看见你的车把上缠着一圈红绳——是老王师傅的老伴编的,她说“红绳能挡煞气,骑车平安”。
我的车把上也有同款,只是颜色褪成了粉色。
“老王师傅的铺子,”你望着坡下的街道,“现在改成了骑行公益站。上次,我看见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骑着一辆二八大杠,说‘要像王爷爷说的那样,骑车去看世界’。”
你突然从包里掏出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标着骑行路线,终点是新疆的独库公路。
“我申请了公益站的‘老车修复’项目,”你指着地图上的标记,“要带着老王师傅修过的那些老自行车,走一趟他没走完的路。”
你的车铃突然急促地响起来,“叮铃叮铃”像在啪啪啪鼓掌。
风里传来远处的车铃声,一串又一串,像无数个铃铛在呼应。
我望着两辆车把上并排的铜铃,突然懂了老王师傅说的“传代”——
不是指物件,是指那种劲儿:摔了跤就修车,掉了链就重装,认定了远方就往前蹬,哪怕路再陡,风再大,铃铛声总能把彼此的方向照得亮堂堂。
亲爱的,此刻链条上的油污在阳光下泛着光,像撒了一把碎星星。
我突然想告诉你,那些被车铃震碎的时光,从来不是为了把两个人捆在同一条路上。
就像老王师傅总说“车铃要调不同的音高,才能在岔路口互相听见”——
你的铃铛响在支教的山路,惊飞崖边的岩羊;我的铃音落在乡村的田埂,唤回贪玩的孩童。
我们不必共骑一辆车,却能让两串铃音在风里拧成绳,把修车铺那盏昏黄的灯,牵成漫山遍野的星。
你看这链条上的油污,蹭在谁的手上都一样黑;这铃铛上的凹痕,撞在哪个石头上都一样疼。
老王师傅敲着铃铛教我们的,哪里是修自行车,是教我们认一种“响”——
不是非得并肩才叫同行,是各自在风雨里蹬车时,知道远方有串铃音在等你回应;
是把他手里的扳手、心里的热,变成更多人车筐里的光,让每个爬坡的人都敢相信,铃铛响处,总有一处能歇脚的屋檐。
等过了这个坡,要不要一起去公益站看看?
小姑娘说,她给我们留了新换的铃铛弹簧,说“王爷爷说的,好铃铛得常调,才能一直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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