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突然推开车门跑下去,回来时裤脚沾着泥,手里攥着两朵野菊:
“铁轨边摘的,你上次说想插在窗台。”
花瓣上的水珠滴在我手背上,凉丝丝的,却烫得我心头发颤。
“小伙子挺会疼人。”司机师傅笑,“我闺女谈恋爱那阵,她对象总让她坐副驾,说看得清她的脸。后来结了婚才知道,真疼人是舍不得让你挨哪怕一分险。”
你突然坐直了,耳朵红得像野菊的花心。
穿隧道时,顶灯忽明忽暗。
你摸着下巴装严肃:
“其实副驾视野不好,后排能看见两边的风景。”
我故意逗你:“那你怎么坐前面?”
你梗了半天才说:“我挡着前面,万一有意外,你在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吞进肚子里。
隧道尽头的光涌进来时,我突然懂了。
那些被你抢着拎的重物,过马路时永远护在我外侧的手臂,还有此刻你宁愿自己坐在更靠近车流的位置,都藏着同一种温柔——不是把喜欢挂在嘴边,而是把危险拦在身前。
车过护城河时,你指着岸边的芦苇荡笑:
“像不像你去年织坏的围巾?”
我把山楂核弹到你背上,你哎哟一声,却在回头时变戏法似的掏出一袋糖炒栗子:
“刚路过买的,趁热剥给你。”
你把剥好的第一颗栗子塞进我嘴里,自己则叼着一颗带壳的,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囤粮的仓鼠。
栗子壳裂开的脆响里,司机师傅哼起了老歌:
“爱不是并肩看风景,是把风景里的坑,都替你踩平喽。”
副驾的椅背被你调得很靠后,我知道你怕前排座椅顶到我的膝盖。
后视镜里你的手指在膝盖上敲着节奏,目光却总越过车顶落在我这边。
其实,我早不气了,甚至有点想笑——这个总把“副驾不安全”挂在嘴边的傻瓜,大概不知道,对我来说,最安全的地方从不是后排,是你看向我时,眼里比安全带更紧的牵挂。
你剥栗子的手指沾着糖霜,我咬开栗子时,看见你正盯着副驾的空位出神。
“想什么呢?”
“在想,”你又把一颗栗子塞进我嘴里,“等我哪天买车了,就把副驾堆满你喜欢的玩偶,谁也不让坐。”
晚风卷着桂花香飘过,我突然觉得,所谓安全感从不是某个座位能给的,是有人把你的每句随口一提记在心上,把你的安危看得比自己重,是他宁愿坐在离危险更近的地方,让你在身后,安心看遍所有风景。
车停在小区门口时,雨刚好停了。
你绕到后排开门,掌心朝上等着接我。
我跳下去时,故意踩了踩你的鞋跟:“下次我坐后排,你也得坐过来。”
你愣了愣,随即笑开:“行啊,买一副象棋,咱在后排杀两盘。”
暮色往小区过道里浸的时候,路灯“啪”地亮了,橘黄色的光淌在地上,我们的影子被拽得老长老长,胳膊肘碰着胳膊肘,脚尖抵着脚尖,像两株在晚风里轻轻摇晃的芦苇。
你剥栗子的手指沾着糖霜,影子也跟着动,指尖的光忽明忽暗,像在地上写着什么悄悄话。
我往你身边凑了凑,影子就叠在一块儿,分不清哪段是你的肩膀,哪截是我的发梢,像一幅被拉长的水墨画,墨色浓淡里,全是缠缠绕绕的暖。
风卷着桂花香掠过时,你的影子突然弯了弯腰,该是在捡我掉的栗子壳。
我看着地上那团忙碌的黑影,突然觉得,原来被路灯拉长的不只是影子,还有那些没说出口的在意——
就像你总往我这边偏的肩膀,总先递到我嘴边的栗子,连影子都知道,要把最稳妥的那部分,留给我。
小区对面的烧烤摊飘来香气,你突然拽着我往回跑:
“差点忘了,你说过想吃那家的烤年糕!”
我被你拉着跑,听见风在耳边笑,像在说,有些争执啊,吵着吵着就甜成了糖。
烤年糕在铁板上滋滋冒油,老板用小刷子蘸着蜂蜜来回抹。
甜香混着炭火的焦味扑过来时,你突然从兜里掏出个小铁盒:
“刚才路过文具店看见的,觉得你会喜欢。”
打开一看,是一枚银杏叶形状的书签,叶脉上刻着极小的字。
我借着路灯眯眼辨认了半天,才看清是“平安”两个字。
你挠挠头:“老板说这叫‘叶上刻字’,老手艺了,刻的时候我盯着看了很久,生怕刻坏了。”
我捏着书签往你胳膊上敲:“明明是自己想凑热闹看手艺,还找借口。”
你却突然凑近,声音压得很低:
“刚才在出租车上,司机师傅说,他跟师娘结婚四十年,从没让她坐过副驾。”
烤年糕递过来时还烫得很,你抢过去吹了又吹,才掰成小块递到我手里。
甜糯的米香裹着蜂蜜的黏,混着你指尖的温度,在舌尖化开时,突然懂了司机师傅没说完的话——
那些看似固执的坚持,其实都是藏不住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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