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弯腰换鞋时,目光落在茶几上的书上,忽然定住,喉结动了动:“这不是……”
“上周,路过出版社,看见就买了。”我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却看见你手指抚过缠着保鲜膜的书脊,动作轻得像在摸老建筑的雕花。
你翻到扉页,指尖在模糊的签名上顿了顿,忽然抬头看我,眼睛亮得像你总拍的檐角星:“你手怎么了?”
我举着贴了创可贴的手晃了晃。
你已经冲过来,攥住我的手腕,指腹摩挲着伤口,声音发紧:“怎么弄的?”
“买烤冷面时,被铁板烫的。”我笑着骗你,却看见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铁盒,打开是你在工地捡的木刨花。
“这是修木塔时刨下来的,据说泡在水里能消炎。”
你低头给我敷刨花时,我看见你工装裤的口袋里露出半张纸,抽出来一看,是一张《檐角星》的预售订单,下单日期是三个月前,备注栏写着:
“她总说,陈砚的字像老松”。
原来,你早就订了书。
现在,你正坐在我对面,左手翻着书,右手给我挑烤冷面上的香菜。
窗外的月亮爬上檐角,像你画的那样弯着腰。
你忽然指着书里的一句话给我看:
“你看书中写的,‘真正的记得,不是把名字刻在石头上,是某个人提起时,你心里会咯噔一下’。”
我咬了一口排骨,糖醋汁溅在你手背上,像一滴晚霞。
你没擦,反而用指尖蘸了点汁,在我手心里画了个小小的飞檐,痒得我缩手:“干嘛?”
“给时光打个补丁。”你低头笑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像老建筑飞檐的影子,“刚才在楼下看见石匠凿抱鼓石,忽然想,我们住的这房子,墙缝里是不是也藏着别人的故事?”
厨房的砂锅“咕嘟”响了,是给你温的姜茶。
我想起刚才追书时,旧货市场的石匠说:
“老物件经点磕碰才好,就像人,总得摔几跤,才知道谁会追着你跑三条巷子。”
亲爱的,你看,书脊上的白痕会慢慢变浅,我手掌的伤口会结疤,可这些印记多好啊。
它们像老建筑砖缝里的草,证明我们认真地爱过、护过,把彼此说过的每句话,都种成了时光里的树。
现在,要不要尝尝排骨?我特意多炖了十分钟,像陈砚说的,“好东西,都得熬”。
暮色漫进窗户时,排骨的甜香与烤冷面的烟火气在屋里缠成一团。
你翻书的指腹带着薄茧,划过某页时忽然停住,轻声念起陈砚写的句子:
“所有被珍视的物件,都是人心的镜子。”
我望着茶几上那道缠着保鲜膜的书脊,忽然懂了。
那些追过的巷子、擦破的手掌、被汗水洇湿的地图,从来都不是为了一本书。
就像你悄悄订下的预售订单,像我总在冰箱里备着的姜茶,像老建筑里那些看不见的榫卯,把两个原本独立的生命,悄悄扣成了彼此的支撑。
原来,爱从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誓言。
是你记得我描飞檐时爱用红铅笔,我记得你吃排骨时要蘸两次醋;
是你会把刨花收进铁盒,我会为一张地图追三条巷子。
就像这被岁月磨出包浆的老物件,我们在彼此的生命里,慢慢成了最舍不得磕碰,却又甘愿为对方承受磕碰的存在。
你忽然合上书,往我碗里夹了一块排骨:
“明天去旧货市场吧,给书配个老木函。”
我看着你眼里的光,像檐角星子落进了深潭——
其实,最好的时光,就是我们一起,把日子过成值得被小心收藏的老物件,带着温度,带着痕迹,带着彼此藏在细节里的,沉甸甸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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