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小时候奶奶腌咸菜,总把坛子擦得锃亮,说‘空着的坛子才装得下新菜’。”
你走到阳台,指着角落里的纸箱:
“你看,我把婴儿床的零件都拆洗了,用保鲜膜包着,一点灰都进不去。”
纸箱上贴着一张清单,是你用毛笔写的:
“摇篮×1,围栏×4,床垫×1,螺丝若干——2025年11月,检修完毕。”
字迹比三年前稳了许多,却还带着一点刻意的圆润,像在模仿儿童体。
我突然想起装修那时,你对着婴儿房的设计图熬夜改方案,把原本的飘窗改成了矮柜:
“以后,可以坐在这给宝宝讲故事。”
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批注里,甚至标着“绘本摆放区”、“夜灯插座高度”。
“上周去张奶奶家,她给了这个。”
你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个布包,打开来,是一双虎头鞋,针脚有些歪歪扭扭,鞋面上的老虎眼睛却绣得格外精神。
“张奶奶说,是她孙女小时候穿的,存了二十多年,说‘给有准备的人家才不糟蹋’。”
你捏着鞋跟比划,“你看这尺寸,等以后宝宝学会走路,穿正好。”
我摸着虎头鞋的绒面,突然想起去年冬天,你在社区服务站学缝纫,回来时手指被针扎了好几个小洞,却举着一块小熊图案的布料笑:
“我终于学会了做宝宝口水巾。”
后来,那些歪歪扭扭的口水巾,被你缝成了布偶,摆在婴儿房的书架上。
每个布偶的肚子里都塞着一张纸条,写着“要健康”、“要快乐”、“要像妈妈一样爱笑”。
“其实……”
你突然挠挠头,耳尖有点红,从衣柜里翻出一本相册,“我还偷偷做了这个。”
相册的封面是你手绘的,画着两个大人牵着个小孩,走在洒满阳光的路上。
里面贴的不是照片,是你剪的报纸插画:
有穿着博士服的孩子,有在草地上奔跑的孩子,甚至有个在实验室做实验的孩子,旁边写着“随她喜欢”。
翻到最后一页时,我愣住了。
是一张打印的星图,标注着“2027年夏至,可见北极星”,旁边写着:
“如果是男孩,带他看星星,告诉他宇宙很大;如果是女孩,带她看星星,告诉她自己也能发光。”
你蹲在我身边,指着星图说:
“上周,去天文馆听讲座,老师说北极星永远指着北方,就像家永远等着孩子回来。”
风突然变大,鹅黄的窗帘被吹得鼓起,像一只展翅的蝴蝶。
你慌忙去关窗,却在转身时,撞翻了床边的小木马——
木马是你用小区伐掉的梧桐树做的,打磨得光滑无刺,马头还刻着小小的“平安”二字。
“小心点。”
我扶住木马,突然发现底座上刻着日期:“2024年冬制。”
正是我感冒发烧的那周,你说“加班”,其实是躲在车库里刨木头,手上磨出的水泡好了又破。
“有时候觉得,这房间像个储蓄罐。”
你把木马放回原位,声音里带着点不好意思:
“我们往里面存点期待,存点准备,存点日子的甜,等它满了,就该有个小宝贝来取钱了。”
你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剥开糖纸塞进我嘴里:
“就像这糖,含着含着就甜了,急不来的。”
奶糖在舌尖化开时,我望着房间里的一切:
擦得发亮的地板,叠得整齐的床单,阳台上的布偶装,书架上的布偶,还有那双虎头鞋……
突然明白,所谓等待从不是空落落的煎熬,是有人陪你把“未知”过成“已知”,把“也许”酿成“笃定”。
就像这房间,它空着,却又满满当当的,装着两个普通人对未来最虔诚的想象——
不是非要一个孩子来填满它,是我们在为它打扫、为它添置的每个瞬间,早已把“家”的意义,铺展得淋漓尽致。
你突然拉我到身高尺前,用马克笔在“160cm”的位置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等它被填满那天,咱们就在这再画一个,比这个大两倍。”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爱心旁边投下你的影子,正慢慢和我的影子叠在一起。
刚才,我翻衣柜找围巾,指尖突然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
蹲下来扒开最底下的棉被,才发现是个松木小盒,边角被磨得滑溜溜的,是你去年在木工房做的那个,当时你说“装些重要的小物件”,原来藏在这儿。
掀开盒盖时,木缝里飘出一点旧书的油墨香。
最上面那本《捕捉儿童敏感期》的书脊都磨白了。
翻开扉页,你用钢笔写的“2023年秋,预习中”正落在目录上方,字迹比现在要潦草一些,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像个怕被老师点名的学生。
我捏着书页往回翻,发现但凡讲到“语言爆发期”、“物权意识”的地方,都画着密密麻麻的波浪线,空白处写着“要耐心”、“别打断”,甚至有处标着“像对待同事提案一样认真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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