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眯了会儿,梦见你又在啃那包,没滋味的苏打饼干。果然,一睁眼就看见,你在跟自己较劲。”
我望着你眼底淡淡的青黑,突然想起上周你也是这样,为了赶一个项目的代码,在公司熬了两夜,回来时,衬衫上还沾着咖啡渍。
那时我也是这样,端着杯热牛奶站在卧室门口,看你趴在床边打盹,睫毛上还沾着疲惫。
原来,日子就是这样,你替我掖一次被角,我为你温一杯牛奶,在无数个互相守望的深夜里,把彼此的倦意,都酿成了藏在心底的甜。
“牛奶温过了,”你把杯子放在桌角,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加了点蜂蜜,给你助眠。”
我盯着屏幕没动,听见你叹了口气,伸手合上我的笔记本电脑。
“明天再弄吧,”你的声音低得像怕惊着什么,“客户催得再紧,也不差这一晚。”
“可这个项目很重要……”我想把电脑掀开,你却按住我的手。
你的掌心带着一点厨房的烟火气,还有洗锅时沾的柠檬洗洁精香气。
“我知道重要,”你蹲下来,平视着我的眼睛,灯光在你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但你比项目更重要。你忘了咱们刚创业时,你连续熬了三个通宵,最后在会议室晕倒了?当时我抱着你往医院跑,腿都在抖。”
我突然想起那天。
听同事说,你冲进会议室时,手里还攥着刚打印好的合同,看见我趴在桌上,笔滚在地上,你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在医院输液时,你守在床边,把我的手放在你手心里焐着:
“以后再也不逼你了,大不了公司不开了,我去开个修表铺,照样能养你。”
那时,窗外的梧桐树正把秋意铺得满满当当,叶子黄得像浸了蜜,风一吹就簌簌往下落,在地上铺成一层金箔。
阳光穿过枝桠漏下来,刚好落在你发顶,碎金般的光点在你发间跳,连你额角那道熬夜熬出来的浅纹,都被镀得软软的。
你低头给我剥橘子,指尖沾着橘络的白,阳光顺着你低头的弧度滑下来,在你手背上织出细细的网。我突然想起老家院里的那棵老桂树,每年秋天,金灿灿的花,落在爷爷的竹椅上,也是这样,把寻常的日子都染得发亮。
“这个家,不是靠你一个人拼出来的。”
你捏了捏我的手指,指尖的薄茧蹭得人发痒:
“我现在能独当一面了,能扛事了。你看王工他们,现在都能自己带团队了,公司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铁皮棚子了。”
你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
“你该歇歇了,像你总说的‘弦绷太紧会断’。以后我主外,你主内,或者你想写东西,想画画,想发呆,都行。我挣的钱,够咱们舒舒服服过日子了。”
牛奶的热气慢慢漫上来,模糊了镜片。
我目光落在桌角那盆琴叶榕上时,心口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叶片舒展得像抹开的绿云,最顶端那片新叶还卷着边,是你上周从花市扛回来的。
那天,你一手抱着花盆,一手拎着给我买的糖炒栗子,额头上的汗把刘海浸得透湿,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给你书房添点绿,看文件累了,瞅瞅这叶子,就像看见春天了。”
此刻,叶片上还凝着水珠,是你早上浇过水忘了擦。灯光漫过来,水珠里就浮起细碎的光,颤巍巍的,像把揉碎的星星全盛在里面。
我盯着那点光亮,突然想起你刚才蹲在我面前说话的样子,眼里的光比这水珠亮得多,带着点急,带着点疼,还有点藏不住的软,像寒冬里突然闯进窗的暖阳,把我心里那些紧绷的、发涩的褶皱,全熨得平平整整。
这盆琴叶榕,你每天早上都要绕到书房看一眼,说“植物跟人一样,得天天瞅着才肯长”。
就像你对我,从来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把那些细碎的、温柔的在意,都藏在给绿植浇水的瞬间里,藏在灯光下望着我的眼神里,藏在每一个想让我活得舒展些、再舒展些的念头里。
“你还记得张爷爷吗?”你突然说,伸手替我擦掉嘴角的奶渍,“就是住在老胡同里那个修钟表的老爷子。上次去看他,他说‘过日子就像上发条,得有松有紧,太紧了走不准,太松了又停摆’。”
你把空杯子收起来,脚步放得很轻,“我给你调了闹钟,明早九点再起,方案我让小李,先帮你盯一盯,他现在进步快得很,你教他的那些法子,他全学会了。”
关门前,你又回头看了一眼:
“被子我给你掖好了,床头放了一杯温水,渴了就喝。”
门轴“咔嗒”一声轻响,像怕惊扰了什么。
窗外的风雨不知何时收了势,只剩下雨珠顺着窗檐往下淌,滴答、滴答,像谁在数着漏下的时光。
窗帘没拉严的地方,斜斜漏进一缕月光,在地板上洇开道银亮的线,弯弯曲曲地漫过来,一直爬到床边,像给被子镶了一道冷光的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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