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波妞:
晨光爬上窗台时,你正跪在客厅的地板上,手里举着一根激光水平仪。
绿色的光束在白墙上划了一道亮线,像给空气系了一根丝带。
你头也不抬,声音裹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往左半寸,得跟沙发扶手对齐,老祖宗说‘屋宇方正,人心安宁’,挂歪了要闹心的。”
我抱着那幅中式婚纱照,红绸相框边缘烫着缠枝莲纹,硌得胳膊有点麻。
照片里,你穿一件藏青色马褂,领口别着一枚青玉扣——
是你爷爷留的老物件,据说是他当年在苏州巷口的旧货摊淘的,摊主说“这玉浸过百年的茶气,摸着有温吞的劲儿”。
你翻修老家阁楼时,在樟木箱的衬里发现它的,玉扣边缘有一道浅痕,像被岁月啃过一口。
你却宝贝得紧,用麂皮擦了三个月:
“金扣子晃眼,这玉扣藏着光,像老辈人说话,轻声细语却有分量”。
照片里,我站在你身边,凤冠上的珍珠是我们团队里的姑娘们凑的。
小周把她奶奶传的银项圈拆了,取下来三颗珍珠;小林翻出攒了半年的奖金买的那串淡水珠;
连保洁阿姨都送来一颗自己养的河蚌里剥的珠,说“不圆,但亮堂”。
你当时举着凤冠笑:
“这哪是珍珠,是一颗颗心串起来的。”
小周立刻接话:
“这叫‘众星捧月’,比珠宝店那些流水线出来的金贵多了——她们家的珍珠有故事吗?咱们的每颗都带着日子的热气呢!”
拍照那天,摄影师举着相机围着我们转了三圈,最后蹲在你脚边,镜头朝上对着你领口的玉扣:
“先生,这玉扣成色特别,我给它打个特写吧?衬得这张照片,既有古韵又有细节,准能成经典。”
你低头看了一眼那枚玉扣,指尖轻轻摩挲着边缘的浅痕,忽然摆手笑了:
“不必了。它在那儿就好,像老槐树站在胡同口,不用吆喝,大家都知道它在。”
摄影师愣了一下,举着相机没动:
“为啥呀?这细节多好,现在年轻人就喜欢这种有故事的小物件。”
“它不是物件,是个念想。”
你侧过身,让阳光刚好落在我凤冠的珍珠串上:
“你看,这珠串是姑娘们凑的,有老有少,有圆有扁,跟那玉扣凑在一起,才是个整景。单拍玉扣,就像画龙没画睛,少了点活气。”
我忍不住接话:
“他总说,好东西得凑在一块儿才有劲儿,就像老灶台的铁锅,得配着旁边的陶壶,烧火的柴火才够旺。”
你转头冲我挑了挑眉,又对摄影师说:
“你就照全景,把这珠串和玉扣都框进去——她的珍珠亮,我的玉扣沉,亮的衬着沉的,沉的托着亮的,才好看。”
摄影师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似的拍了下手:
“懂了!您这是说,日子不就是这么凑出来的吗?有光有影,有轻有重,才叫圆满。”
你没说话,只是伸手帮我理了理凤冠歪了的流苏,指尖蹭过我的耳垂,轻声说:
“对,就是这个理。”
结果镜头扫过时,玉扣在阳光下泛着柔光,刚好落在我凤冠的珍珠串上,像滴墨晕在宣纸上,不抢眼,却让人挪不开眼。
后来,照片洗出来,果然如你所说。
玉扣在照片左下角,泛着温润的光,我的珍珠串在右侧,粒粒分明地闪着亮,中间是我们相视而笑的脸。
摄影师特意在背面写了一行字:“珠玉相照,便是人间。”
选片时,你指着那张说:
“你看这玉和珠,一个沉,一个亮,就像咱们修的老房子,青砖是骨,窗棂是魂,少了哪个都不成。”
我摸着照片里的玉扣,突然想起你爷爷的那本旧账本,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写着“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磨不成事”。
原来,有些物件从不是摆设,是时光递来的接力棒,把老辈人的温吞劲儿、年轻人的热乎气,都串在了一起——
就像这枚玉扣,不张扬,却把岁月的暖,悄悄别在了我们的故事里。
“还记得拍这张时,老张笑你马褂穿得像‘账房先生’吗?”
我把相框往墙上比了比,光束落在你笑得发皱的眼角:
“你非说马褂的盘扣是‘活榫’,系得越紧越结实,结果解了半天解不开,化妆师小姑娘笑得手抖。”
你从工具箱里摸出一枚铜钉,是从拆迁的老房子里捡的,钉帽上还留着岁月磨出的包浆。
“这你就不懂了,”你敲了敲相框上的缠枝莲,“这纹样叫‘生生不息’,就像咱们公司里的榫卯,看着是死的,实则藏着活气。”
你说着突然转身,激光水平仪的光束晃过天花板:
“再看西式那张,你婚纱上的蕾丝,像不像咱们给古窗配的纱?既有老底子,又有新模样。”
西式婚纱照挂在主卧的墙面上,银灰色相框被晨光镀了一层柔光。
照片里,你穿的西装袖口,藏着一圈只有我们懂的暗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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