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云微惨白脸上残留的胭脂,扫过她嫁衣上大片暗沉的血污,最终定格在她紧握的、染血的拳头上。那眼神,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冷酷和一种即将揭开谜底的残忍快意。
“来人!”萧承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沈夫人忧思过重,神志不清。为了她的安危,也为了查清沈大人遇刺的真相,请太医——为夫人‘验毒’!”
“验毒”二字,被他咬得极重,如同淬毒的獠牙!
两名玄甲侍卫立刻上前,如同铁塔般堵死了云微任何可能的退路。为首的那名老太医,须发皆白,面容刻板,眼神却锐利得惊人。他身后一名年轻医官立刻打开随身的药箱,取出一套细长的银针,针尖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另一名医官则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打开的青瓷小盒,里面盛着半凝固的、暗红色的东西——是刚刚从沈砚伤口处刮取的血肉!
那刺目的暗红,带着浓重的死亡气息,瞬间刺痛了云微的眼!
老太医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云微脸上逡巡,最终精准地落在她唇上那抹异常鲜艳的胭脂红上,又扫向她紧握的、染血的拳头。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用苍老而平板的声音吩咐道:“取夫人唇上胭脂少许。再取……夫人手中血渍验看。”他的目光,刻意在云微紧攥着纸条、正缓缓渗出血珠的拳头上停留了一瞬。
年轻医官立刻上前一步,手中捏着一枚细小的银质刮刀,朝着云微的嘴唇伸来。那动作没有丝毫尊重,只有公事公办的冰冷和一种令人作呕的审视感。
“别碰我!”云微猛地偏头躲开,声音带着崩溃边缘的尖利!她可以死,但绝不能被这样侮辱!被当成一个等待检验的毒物!尤其是用沈砚的血……来验她手上的血!
“放肆!”一名侍卫厉喝,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伸出,狠狠钳住了云微的下颌!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被迫仰起头,再也无法躲避。
冰冷的银质刮刀,带着金属特有的寒意,毫不留情地刮过她柔软的唇瓣。那精心涂抹的、象征喜庆的胭脂红,被一点点刮下,沾染在银刀上,如同被剥离的皮肉,留下火辣辣的刺痛感。医官将那抹红艳小心地刮入一个白色的小瓷碟中。
紧接着,另一名医官面无表情地抓住了云微那只紧攥着纸条、不断渗血的手腕!力道同样粗暴,不容抗拒。她拼命挣扎,指甲在对方的手背上划出血痕,却如同蚍蜉撼树。那只染满沈砚鲜血、此刻又混着她自己掌心鲜血的手,被强行掰开!
那张被鲜血浸透、皱成一团、写着惊天之秘的纸条,无力地掉落在猩红的地毯上,像一片被践踏的枯叶。
医官取过另一枚更细的银针,毫不留情地刺入云微掌心那道被纸片割破、仍在渗血的伤口!尖锐的刺痛让她浑身一颤,闷哼出声。一滴殷红的新鲜血珠,被挤压出来,滴落在另一个干净的瓷碟里。
“还有,”老太医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死神的宣判,“取沈大人伤处血肉,与夫人匕首所淬之毒,同验!”
捧着青瓷盒的医官立刻上前。盒中那暗红色的、属于沈砚的血肉组织,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和死亡气息。同时,一名侍卫将云微那柄沾满血迹、刀身依旧泛着幽蓝光泽的匕首呈了上来。匕首上淬的毒,是她精心准备、用来终结沈砚性命的剧毒。
三样东西,被并排放在铺着白绸的托盘上:
1. 瓷碟里那抹来自云微唇上的、妖异的胭脂红。
2. 瓷碟里那滴属于云微的、混着未知秘密的、新鲜的血珠。
3. 青瓷盒里那暗红的、属于沈砚的、带着匕首剧毒的血肉。
烛火跳跃,将这三样东西映照得格外清晰,也映照着云微惨白如纸、布满绝望汗珠的脸颊。萧承翊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如同猫戏老鼠般的笑意,等待着太医最终的宣判。老太医面无表情,拿起细长的银针,首先探向那抹胭脂红。
空气凝固了。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凌迟。
银针探入胭脂。没有变化。
老太医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又拿起另一根银针,探向云微那滴新鲜的血珠。依旧……毫无反应?
萧承翊嘴角那丝冰冷的笑意微微一滞。
老太医浑浊却锐利的眼中,第一次掠过一丝极深的疑惑。他不再犹豫,拿起最长的一根银针,带着一种近乎凝重的姿态,缓缓刺向青瓷盒中那暗红的血肉组织——那属于沈砚的、被云微淬毒匕首刺入的伤口血肉!
银针尖端,没入那暗红之中。
刹那间!
银针接触血肉的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然变得漆黑!那黑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向上蔓延,眨眼间便将半根银针染成了死寂的墨色!在跳跃的烛光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不祥的幽光!
“啊!”捧着托盘的年轻医官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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