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微的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巨大的精神冲击和生死一线的恐惧让她脑中一片混乱。魏公公的出现如同迷雾中的一道微光,但她深知这深宫老奴绝不可能是什么救星。此刻的询问,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审视,一种更高层面的试探!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剧痛,想嘶吼出兄长血书上的“沈非敌”,想质问萧承翊的阴谋,想说出沈砚最后那个无声的“赦”字!可当她撞上魏公公那双浑浊却深不见底的眼睛时,一股冰冷的直觉猛地攫住了她——不能说!现在说出“沈非敌”,不仅无人会信,反而会立刻招致灭顶之灾!萧承翊和这老太监,都绝不会允许颠覆“毒妇弑夫”定论的关键证据存在!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更浓重的血腥味。巨大的悲愤和无力感几乎将她吞噬。她只能死死攥着那张染血的书页,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尖锐的痛楚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她抬起布满血丝、盈满屈辱和绝望泪水的眼睛,看向魏公公,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如同呜咽般的嘶鸣:“我……没有……他……不是我……” 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濒死挣扎的执拗。
这含糊不清、毫无力度的辩白,在萧承翊眼中如同垂死的哀鸣,不足为惧。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魏公公浑浊的目光在云微脸上停留了几息,那眼神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随即,他缓缓移开视线,重新看向萧承翊,枯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漠然:“殿下既有人证物证,依律严办便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只是……”
他话锋一转,那浑浊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幽微的光,如同深潭下潜藏的暗流:“陛下口谕,沈大人乃朝廷重臣,无论生死,皆需谨慎处置。沈夫人……既是陛下亲旨赐婚,纵有万般罪过,在沈大人之事尘埃落定之前,亦不可轻动。着其……暂禁于沈府偏院‘静思’,非旨不得探视,非诏不得出府。一应起居,由宫中派人‘照料’。”
静思?暂禁?宫中派人“照料”?
这看似保全的旨意,实则是更森严的囚禁!名为保护,实为监视!将她彻底困死在这座沈府牢笼之中,与外界彻底隔绝!萧承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但很快被压下。这结果虽未达他预期,但云微被囚,金钗和血书的下落,他仍有时间慢慢撬开她的嘴!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萧承翊躬身领命,姿态恭谨。
魏公公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枯槁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缓缓转身,朝着门外那片依旧弥漫着血腥与死亡气息的黑暗走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随着魏公公的消失,新房内刚刚被强行压下的冰冷杀机瞬间再次弥漫开来!只是这一次,裹上了一层皇权特许的“合法”外衣。
“听到圣谕了?”萧承翊转过身,脸上那点伪装的沉痛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嘲弄和掌控一切的残忍,“来人,送沈夫人去‘静思’!替她……好好保管身上的‘重要物件’!”他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死死舔舐在云微紧捂胸口的手上。
几名侍卫再次上前,这一次,动作更加粗暴,毫无顾忌!
“放开我!滚!”云微拼命挣扎,双手死死护住胸口,如同护住最后一点微弱的火星。那是兄长用命留下的真相!是沈砚用胸膛挡下的匕首换来的线索!绝不能被夺走!
然而,她的反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螳臂当车。一名侍卫狠狠掰开她护在胸前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折断她的骨头!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另一名侍卫趁机猛地探手,狠狠抓向那张被她攥得汗湿、染满血污的书页!
“嘶啦——!”
一声刺耳的裂帛声!
脆弱的纸张,在两只大手的暴力撕扯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云微只觉得手心一空!随即是掌心被锋利纸边划开的剧痛!她眼睁睁看着那张承载着兄长遗言、浸透着她和父亲鲜血的书页,在两只铁钳般的大手间被生生撕裂!
一半,被侍卫死死攥在手里!
另一半,带着被撕裂的、模糊不清的字迹边缘,如同断翅的蝴蝶,无力地飘落,打着旋儿,最终落在地上那滩早已凝固的、暗沉发黑的血泊之中——那是沈砚的血。
那半张残页,如同祭品般,静静地躺在属于沈砚的、冰冷的、象征着死亡与背叛的血泊里。暗红的血污迅速浸染了本就模糊的字迹边缘,将“沈非敌”的“敌”字彻底吞没,也将那个至关重要的“赦”字,浸染得更加模糊不清,如同一个狰狞的血痂。
云微的身体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停止了挣扎。她像一尊失去灵魂的玉雕,僵在原地,目光空洞地、死死地钉在那半张浸泡在沈砚血泊中的残页上。
侍卫粗暴地将她反剪双手,冰冷沉重的镣铐“咔哒”一声,锁住了她的手腕,也锁住了她最后一丝挣扎的可能。她被像拖拽一件破败的货物般,朝着门口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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