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对拜——”
她被猛地转过来,正对着沈砚。隔着厚厚的大红盖头,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同样穿着刺目喜服的挺拔轮廓。司仪的唱喏还在继续,周围宾客嗡嗡的议论声像是无数只苍蝇在耳边盘旋。沈砚松开了紧扣她手腕的那只手。就在她以为这屈辱的仪式即将结束的瞬间,那只刚刚松开的手,却猝不及防地探出,隔着那层薄薄的盖头布料,带着冰凉的力度,猛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颌骨!强迫她抬起了头,正对着他模糊的面容轮廓。
盖头隔绝了视线,却将那冷冽如霜的气息、那无声的压迫感、还有那指腹间粗糙的薄茧摩擦皮肤的触感,无比清晰地传递过来。云知微浑身僵硬,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盖头下,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更浓郁的血腥味。
“礼——成——!送入洞房!” 司仪的声音带着尘埃落定的尖利。
那只捏着她下巴的手终于松开。几乎是同时,另一只手再次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比之前更甚,拖拽着她,在宾客或哄笑或唏嘘的声浪中,像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转身走向通往内院的回廊。
回廊幽深,两侧悬挂的红灯笼将影子拉得又长又扭曲,如同幢幢鬼影。喧嚣被甩在身后,只剩下两人急促而不协调的脚步声在空寂的回廊里回荡。沈砚的步伐快而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而她被他拖得跌跌撞撞,几次都差点绊倒。
盖头下,云知微的喘息粗重而压抑。手腕被捏得生疼,骨头像是要被捏碎。刚才被他捏住下巴的瞬间,那股冰冷的力道和屈辱感,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她猛地顿住脚步,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挣去!
“放开我!” 声音嘶哑,带着破釜沉舟的绝望和恨意,在幽静的回廊里显得格外凄厉。
沈砚的脚步也随之停下。他转过身,高大的身影在灯笼的红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完全笼罩住她。他没有说话,只是那紧扣的手腕上传来的力道,骤然又加重了几分!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断!冰冷的目光穿透盖头,刺在她脸上。
“沈砚!” 云知微的声音因剧痛和愤怒而颤抖,“你这走狗!刽子手!放开我!我宁愿现在就撞死在这里,也绝不……”
“由不得你。” 沈砚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冷硬质感,每一个字都像冰碴砸落,“拜了堂,你就是沈夫人。你的命,包括你这条想撞死的命,现在都归我管。”
他的话音未落,手上猛地发力,几乎是半拖半提地将她再次拽向前!巨大的力量差距让她所有的挣扎都成了徒劳的扑腾。她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身不由己地被拖向那扇象征着更深地狱的、贴着巨大囍字的洞房门扉。
“砰!”
房门被沈砚一脚踹开,又在他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外面的光线和声响。
洞房里红烛高烧,亮如白昼,却只让人觉得更加冰冷窒息。喜床上铺着百子千孙被,桌上摆着寓意吉祥的瓜果点心,还有……一对斟满了琥珀色酒液的鎏金鸳鸯合卺杯。
沈砚终于松开了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沉重的凤冠歪斜下来,盖头滑落一角,露出了她惨白如纸的下半张脸,和被她自己咬得鲜血淋漓的下唇。她抬起手背,狠狠擦去唇角的血迹,一双眼睛如同淬了火的寒冰,死死盯着几步之外的男人。
沈砚却并未看她。他径直走向那张摆着合卺酒的桌案,拿起其中一只金杯。烛光映着他冷峻的侧脸线条,如同刀削斧凿。他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那鎏金的杯壁反射着跳跃的烛火,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投下两点冰冷的光斑。
“过来。” 他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云知微站着没动,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里只有冰冷的恨意和玉石俱焚的决绝。
沈砚缓缓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最终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他拿着那只酒杯,一步步朝她走来。靴子踏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晰而沉重的声响,每一下都敲在云知微紧绷的神经上。
他停在她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混合着淡淡血腥气的气息。他举起手中的酒杯,递到她唇边。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动,散发出醇厚的酒香,却掩盖不住那甜腻胭脂盒的死亡气息,此刻这酒香也像是淬了毒。
“喝了它。” 命令,不容置疑。
云知微的目光从那杯酒,缓缓移到他冰冷的脸上。她忽然扯出一个极尽嘲讽、带着血腥气的惨笑:“怎么?三殿下赐的毒胭脂没能毒死我,现在换你来亲手喂我毒酒了?沈大人还真是……事必躬亲。”
沈砚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捏着杯壁的指关节微微泛白。但他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冷硬如石雕。他没有解释,也没有收回酒杯,只是固执地将杯沿又往前递了一分,几乎要碰到她染血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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