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王宫,郢都)
楚怀王接到使者一封封充满焦虑的信件,起初还能强压烦躁,自我安慰:“张相国或真伤重?秦王总要主持公道!”但随着时间推移,咸阳那边依旧石沉大海,而齐国的怒火早已如狂暴的江水般汹涌而来!边境不断传来齐军异动的警报,朝堂之上,当初就反对绝齐的大臣们眼神中的忧虑和无声的谴责仿佛鞭子抽在楚王心上。
“秦王难道也要寡人彻底自绝于齐不成?!”熊槐在空旷的大殿里对着咸阳方向咆哮,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巨大的不安像藤蔓一样缠绕上心头,那个被“六百里”挤走的疑虑悄悄探出了头:万一……万一真如陈轸所言?
恐惧和屈辱感瞬间压倒了对土地的渴望,他彻底慌了神。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熊槐立刻派出第二批更加位高权重的特使,携带他亲笔书写的、近乎卑微的国书,再次奔赴咸阳。国书里,他甚至赌咒发誓般地重申:“寡人已彻底与齐国决裂!将来楚国唯秦国马首是瞻!恳请秦王、张相国速速履约!” 他要用最彻底的背叛,来换取那根早已不存在的救命稻草。
(秦国咸阳,相国府)
当楚怀王这份充斥着恐惧和谄媚的国书终于送到咸阳时,张仪知道,时机彻底成熟了。猎物已经彻底惊慌失措,把自己唯一的退路都亲手堵死。
“哼哼,熊槐,你终于怕了?”张仪轻蔑地将楚王国书丢在案上,“请楚国使者进来吧。”
使者被引入内堂。只见张仪斜倚在柔软的锦榻上,面色红润,气定神闲,哪有一丝一毫“坠车伤重”的模样?他手里甚至还拿着一卷书简,悠闲地看着。
使者强压怒火,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质问:“外臣奉楚王之命,再次拜见相国!我王已依诺与齐国彻底断绝邦交,斥其无道!如今,特来请相国履约,交割商於之地六百里!不知相国伤势如何?可能处理国事?”
张仪仿佛才看见他,慢悠悠放下书简,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哦?交割土地?什么商於之地六百里?” 他一脸茫然,演技精湛得令人作呕。
使者顿时如遭冰水浇头,脸色煞白,声音都尖利起来:“相国!您岂能戏言!三个月前在章华台上,您当着我家大王和满朝文武的面,亲口承诺,只要楚国与齐国绝交,秦国便将商於之地六百里割让于楚!此事天下皆知!您怎能……”
“哎呀呀!”张仪猛地一拍额头,做恍然大悟状,脸上的表情却充满戏谑,“误会!天大的误会!”他站起身,踱到使者面前,脸上露出一种极其虚伪的、仿佛怜悯对方愚蠢的笑容。
“当日章华台上,本相说的是什么?”张仪慢条斯理地拖长了语调,“本相说的是,‘秦王愿献……’嗯……”他故意停顿,欣赏着使者因极度紧张而扭曲的脸,“愿献出本相自己的俸邑六里之地,以酬谢楚王与齐绝交的诚意!”他把“六里”两个字咬得极重。
“六……六里?!”使者浑身剧烈一颤,瞳孔瞬间放大,仿佛听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他只觉得耳朵轰鸣,血液似乎瞬间冻结!“俸邑……六里?”他喃喃自语,像傻了一样重复着。
“正是!”张仪语气轻快,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愉悦,“本相食邑虽小,但六里地还是拿得出的。怎么?莫非贵使听错了?或是……”他逼近一步,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声音陡然冰冷,“贵国大王,竟将本相的俸邑六里,妄想成秦国的疆土六百里?!”
张仪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笑:“呵!秦国的每一寸疆土,皆赖历代先王血战所得!岂能轻易予人?贵国大王,未免……太不把我秦国的尊严当回事了吧!”最后一句,已是赤裸裸的威胁。
使者彻底石化在原地。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攫住了他!三个月风餐露宿的煎熬期盼,原来不过是一场精心编排的骗局!楚王赌上国运、自绝盟友换来的,竟然是张仪俸禄封地里微不足道的“六里”?!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屈辱和恐惧让他几欲昏厥。那张仪冷酷戏谑的脸,在他模糊的视线里扭曲变形。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颤抖着接过张仪“赏赐”的那份标明“六里”封地的所谓“国书”,又是怎么失魂落魄地走出那如同地狱深渊般的秦相府。咸阳深秋惨淡的阳光照在他脸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章节警句] 把希望完全寄托于他人的“诚信”,就等于把咽喉暴露在屠刀之下——尤其在权力的游戏中,轻信本身就是最致命的弱点。
5:丹阳血泪,贪婪之殇
(楚都郢城,王宫)
当那封盖着秦相大印、轻飘飘写着“献俸邑六里于楚王”的国书,被使者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般呈送到楚怀王面前时,整个楚王宫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凝固。
熊槐起初是茫然地接过那卷轻薄异常的简牍,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封泥。他展开的动作带着一丝侥幸的颤抖,仿佛在打开一个拯救国运的宝匣。然而,当“六里”两个冰冷刻薄的小字刺入他眼帘时,时间仿佛停止了。
他死死盯着那两个小字,仿佛要将其瞪出血来。脸上的血色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变得惨白如死人。捏着简牍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指甲深深掐进肉里,鲜血顺着简牍边缘滴落在地毯上,他却浑然不觉。那双曾经充满贪婪和得意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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