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呼韩邪单于款塞 - 郅支头颅悬槁街(公元前53年 & 36年)
1:草原崩裂,风雪南归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阴山脚下的草原,卷起的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往年这时候,该是匈奴各部围着篝火,数点着过冬牛羊的安稳时节。可如今,广袤的漠北草原却成了一锅沸腾的血水。
“杀啊!撑犁孤涂(天子)之位是我的!”
“左贤王部听令,冲垮屠耆的人马!”
“丁零人反了!他们在抄掠我们的后方!”
匈奴王庭所在——龙城附近,马蹄声如滚雷,弯刀反射着惨淡的残阳,不同部落的骑兵疯狂地绞杀在一起。自从虚闾权渠单于死后,匈奴王庭彻底失去了权威。屠耆单于、呼揭单于、车犁单于、乌藉单于,还有曾经的左贤王——呼韩邪单于,五个势力最强的首领都宣称自己才是草原真正的主人(五单于争立)。为了那个象征至高权力的“撑犁孤涂”称号,昔日称兄道弟的部落首领们,睁着血红的眼睛,不惜将整个匈奴拖入自相残杀的深渊。
呼韩邪单于(名稽侯珊)的脸色在冰冷的寒风中显得格外憔悴。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惨败,他最信任的弟弟、左谷蠡王,竟然在阵前倒戈,带着精锐骑兵投靠了强大的屠耆单于。此刻,他身边只剩下数千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部众。凛冽的寒风裹挟着远处隐隐传来的喊杀声,吹透了他破旧的皮袍,寒意直刺骨髓。
“大单于……我们……我们还能去哪里?”一个脸上带着刀疤、嘴唇冻得发紫的老千骑长,声音嘶哑地问。他怀里抱着一个饿得直哭的婴儿,那是他部族仅存的几个孩子之一。周围残存的战士和牧民们,男女老少,都用一种混合着绝望、迷茫和最后一丝期盼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们的首领。草原虽大,似乎已无他们的容身之地。屠耆的追兵随时可能像狼群一样扑来。
呼韩邪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如今却写满苦难的脸: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伴当,有为他父亲效力过的老臣,更多的是拖家带口、眼神惊恐的普通牧民。他们信任他,追随他,如今却落得家破人亡,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股沉重的、几乎让他窒息的愧疚感,像巨石般压在心上。他猛地闭上眼睛,父亲老上单于临终时不甘的叹息仿佛又在耳边响起:“稽侯珊……我匈奴……不能亡在内斗啊……”
再次睁开眼时,呼韩邪的眼神里痛苦依旧,却多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缓缓抬起马鞭,指向了南方——那道横亘在大地与天际之间、如同巨龙脊背般的连绵阴影——大汉的长城!
“南下!”呼韩邪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砸在每一个部众心头,“投奔汉朝!”
“什么?!”
“向汉人投降?!”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百年来,匈奴与汉是世仇,是互相劫掠、攻伐不休的死敌!南下归降?这在彪悍的草原男儿听来,简直是奇耻大辱!几个年轻的贵族子弟愤怒地涨红了脸,手按在了刀柄上。
呼韩邪猛地勒住躁动的坐骑,目光如电般扫过那几个激愤的年轻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深沉的悲怆:“荣耀?看看你们身边!看看这些哭泣的孩子!看看倒毙在雪地里的牲畜!当我们为了一点草场互相砍杀,当我们最勇猛的战士把刀锋对准自己的族人时,所谓的匈奴荣耀,还剩下什么?!继续打下去?我们这几千人,明天就可能成为草原上无人收殓的白骨!南下,不是耻辱!是为了让匈奴的种子活下去!是为了有朝一日,我们还能作为匈奴人,回到这片草原!”
一阵死寂。只有寒风呜咽着掠过旷野。那位抱着婴儿的老千骑长,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滑过沟壑纵横的脸颊,滴落在婴儿冰冷的小脸上。他抬起头,看着呼韩邪,嘶哑地喊了一声:“跟着大单于……走!” 这声呼喊点燃了微弱的希望。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刻骨的骄傲。长长的、沉默的队伍,带着最后一点辎重,搀扶着老弱病残,如同受伤的狼群,在呼韩邪的带领下,顶着漫天的风雪,一步一回头,沉重地朝着那道矗立在南方地平线上的巨大城墙——他们曾经的噩梦,如今唯一的生路——走去。
本章警示: 风雪中的南归路,踏碎了虚妄的荣耀——真正的领袖,从不在意气中搏命,而在绝境里为生民扛起最难的路。放下弓刀的手,有时比举起时更需要千钧之力。
2:长安盛礼,单于北望
公元前53年冬,长安城北的渭桥(中渭桥或横门渭桥)人山人海,几乎要被涌动的人群挤塌。旌旗招展,鼓乐喧天。全副武装、甲胄鲜明的羽林军沿着驰道两侧森然排列,一直延伸到巍峨的未央宫北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好奇、兴奋与难以置信的气氛。
“听说了吗?匈奴的单于要来投降了!”
“投降?那个杀了我们多少边民、让多少将士埋骨塞外的匈奴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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