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实嗫嚅:“大人…小的…小的只有三亩薄田,一家老小指着它活命啊…”
“没抵押?”吴德贵嗤笑,“那就只能算‘信用贷’,月息……五分!”
“五分?!”孙老实如遭雷击,“大人!这…这比黑市印子钱还狠啊!”
“嫌狠?”吴德贵把笔一丢,“那就等着饿死吧!”
孙老实看着门外饿得面黄肌瘦的妻儿,颤抖着手,在借据上按下了鲜红的手印。他知道,这三亩祖田,怕是保不住了。沉重的债务像毒蛇,缠紧了无数个“孙老实”的脖颈。
警示: 当国家垄断的巨网覆盖所有生路,连挣扎的缝隙都被抹去时,勤劳与技艺便失去了价值。苛政猛于虎,而垄断苛政,尤甚!
3.官商合流:吸血蝙蝠的盛宴
“六筦”的紧箍咒越念越紧,“五均司市师”的权力却如滚雪球般膨胀。朝廷“以商治商”的初衷,彻底沦为笑柄。巨商薛子仲、张长叔之流,身着官袍,手握官印,摇身变成了帝国肌体上最贪婪的吸血蝙蝠。
洛阳薛府后堂,夜宴正酣。薛子仲红光满面,举杯敬向郡守派来的心腹师爷:“张师爷放心!郡守大人要的那批‘平价’军需布帛,包在薛某身上!价格嘛……自然是‘最惠’的!只是漕运辛苦,损耗嘛……按老规矩,两成?”他伸出两根肥短手指。
师爷会意一笑:“薛公办事,大人向来放心!只是绿林山那边闹得凶,大人还需招募乡勇,这兵器铠甲……”
“好说!好说!”薛子仲拍胸脯,“官营铁坊督造使是咱把兄弟!上好的环首刀、札甲,管够!价钱嘛……”两人凑近,压低声音,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声。靠着垄断物资、倒卖批条、谎报损耗、官商勾结,薛子仲的财富像吹气般膨胀。
长安西市的张长叔更绝。他利用“平准”之权,对不顺从的商户课以“奇货囤积居奇”的重罚,直接抄没货物。这些罚没的粮油布匹盐铁,转手就被他挂在自己亲戚开的店铺里,以远高于“平价”的价格出售!
商人钱茂的“丰泰号”也未能幸免。几个衙役凶神恶煞冲进来,指着库房角落几袋有些潮湿的粟米:“胆敢囤积霉变粮食,坑害百姓?按律,罚没充公!店铺封门三日反省!”钱茂看着那几袋只是稍微有点受潮、晾晒就能救回的粮食被粗暴拖走,再看着衙役临走前张长叔管家递来的眼色,瞬间明白了——这是嫌他孝敬的“常例钱”少了!
“这世道…连当个老实商人都没活路了!”钱茂瘫坐在被封的门板后,老泪纵横。隔壁布庄传来布贩胡三压抑的哭声——他家最后几匹麻布,也被“司市师”衙门的爪牙以“布质粗劣,扰乱平价”为由抢走了。绝望如同瘟疫,在商户间蔓延。
百姓更是水深火热。产盐地的官盐奇贵无比,质量低劣,掺沙掺土是常事。南阳宛城,赵大锤偷偷藏起的最后两块铁料耗尽,祖传的铁匠铺彻底熄火。为了糊口,他只能冒险去官营铁坊当苦工,每日累得脱形,换来几把霉变的杂粮。农夫孙老实的三亩薄田,终究抵给了“五均赊贷所”。看着吴德贵管家得意洋洋地插上界桩,孙老实眼前一黑,口吐鲜血倒在田埂上。
警示: 当权力脱下公正的外衣,与资本赤裸相拥,结成的只能是盘剥百姓的毒瘤。官商勾结的盛宴有多奢靡,底层尸骨的祭台就有多森冷。
4.窒息之城:米珠薪桂与怒火燎原
始建国三年冬,长安城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死寂与沸腾的暗怒之中。“五均六筦”的绞索,已将帝国的经济咽喉死死勒住。
西市街头,昔日喧嚣的粮行、布庄、盐铺、铁器店,十室九空。仅剩的几家门前,挂着“司市师”核定的“平价”木牌,数字低得诱人。可门板紧闭,铁锁锈迹斑斑。偶有胆大的路人拍门:“掌柜的!卖点粮吧!”里面传出有气无力的回应:“没货!平价粮?等着吧!下月…下月或许有!”
真正有货的地方,是薛子仲、张长叔等“官商”暗中控制的店铺。白米细面、上好的青盐、崭新的铁器…琳琅满目。但价格牌上的数字,足以吓退绝大多数人!
“一石粟米…要…要五匹上等细绢?!”抱着病弱婴儿的妇人王氏,看着米店外新挂的价牌,声音抖得不成调,“这…这还是人间的价吗?”她颤抖着摸出仅有的几枚铜钱和一小块粗麻布,泪如雨下。店铺伙计不耐烦地挥手:“去去去!买不起别挡道!买平价粮去衙门问!”
饥饿像幽灵般在街巷游荡。城南破庙,冻饿而死的流民尸体被草席一卷,扔上板车。推车的差役麻木地抱怨:“这都第三车了…上面还说物价平稳,天下太平?呸!”
愤怒在沉默中堆积,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一日清晨,长安东市突然爆发骚乱!人群围住张长叔小舅子开的高价粮店,怒吼如雷:
“开门!卖平价粮!”
“黑心肝的!发国难财!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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