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陈工发来的汉森德国总部处罚记录截图在屏幕上格外刺眼——“2021年因螺栓抗拉筋偷工减料被罚20万欧元”“2023年同类问题导致建筑局部开裂，赔偿业主150万欧元”，一条条黑字像尖刺，扎得她心口发紧。听筒里顾沉舟的声音沉稳有力，却难掩一丝急促：“你别慌，我现在联系海关，让他们在连接件入关时先抽样封存，不让汉森的人提前接触货物；同时让陈工联系国内最权威的力学检测机构，带上液压万能试验机，明天一早去机场保税区，现场做抗拉强度测试。”
“会不会打草惊蛇？”苏晚的声音有些干涩，“汉森要是知道我们提前安排检测，会不会中途换货或者销毁证据？”
“不会，”顾沉舟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让海关以‘例行抽查高价值进口工业品’为由介入，汉森没理由拒绝；而且我已经让林舟盯着汉森的货运轨迹，从德国起飞到国内入关，全程有物流监控，他们没机会动手脚。你在家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去接你，一起去保税区。”
挂断电话，苏晚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零星的灯火，心里却没了之前的慌乱。从匿名注资到庆功宴护她，从工艺之争到应对顾明宇的挑衅，顾沉舟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用最稳妥的方式挡在前面。她拿出平板，翻到空中花园的最新设计图，指尖在穹顶连接件的位置画了个圈——不管汉森耍什么花招，她都要守住这个项目，守住自己的设计理想。
第二天清晨六点，顾沉舟的车准时停在楼下。苏晚上车时，发现副驾上放着热粥和三明治，还有一份打印好的《螺栓抗拉强度检测标准》：“路上先看看，一会儿检测时心里更有数。这次用的是8.8级高强度螺栓，按GB/T 1231-2006标准，抗拉强度要≥800MPa，屈服强度≥640MPa，要是汉森偷减了抗拉筋，这两个数值肯定不达标。”
苏晚接过标准文件，指尖触到纸张的温度，心里泛起一阵暖意。车子驶往保税区的路上，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晨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身上，冲淡了几分紧张。“对了，”顾沉舟忽然开口，“昨天科技公司的新订单签了吗？小夏跟我提了一嘴，说他们特别认可你的‘低碳办公’设计理念。”
“签了，”苏晚笑着点头，“昨天下午签的正式合同，预付款已经到账了。工作室的人现在干劲十足，老张还说要扩招两个设计师，专门负责绿色建筑项目。”
“那挺好，”顾沉舟侧头看她，眼底带着笑意，“等顾氏这个项目竣工，你的工作室肯定能在业内打响名气，到时候不用愁订单了。”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入保税区。海关工作人员和第三方检测机构的人已经在货运仓库外等候，汉森的代表托马斯也到了，看到苏晚和顾沉舟，脸色有些不自然：“顾总，苏小姐，怎么劳烦你们亲自过来？这批连接件我们总部做了三重检测，肯定没问题。”
“谨慎点好，”顾沉舟没拆穿他的虚伪，示意检测人员上前，“按标准抽样，随机选10件，重点测抗拉强度和屈服强度，还有内部抗拉筋数量——用X光探伤仪检查，确保没有偷减。”
检测人员很快架好设备，第一件螺栓被固定在液压万能试验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显示屏上，随着压力逐渐增加，屏幕上的数值不断跳动：“抗拉强度720MPa，屈服强度580MPa——不达标！”
托马斯的脸瞬间白了，连忙上前：“不可能！肯定是设备有问题！我们总部检测的抗拉强度明明是820MPa！”
“设备昨天刚通过国家计量认证，不会出错。”检测人员拿出校准证书，“而且我们可以再测一件，要是还不达标，就用X光探伤仪看内部抗拉筋。”
第二件螺栓的检测结果出来，依旧不达标——抗拉强度710MPa，屈服强度570MPa。检测人员立刻换上X光探伤仪，屏幕上清晰显示出螺栓内部的抗拉筋数量：“只有6根，按8.8级螺栓的设计标准，应该是8根！汉森偷减了2根抗拉筋！”
铁证面前，托马斯再也无法狡辩，瘫坐在地上：“是……是米勒先生让我们这么做的，他说只要表面能通过检测就行，没想到你们会用X光探伤……”
顾沉舟的脸色冷到了极点，拿出手机拨通米勒的电话，开了免提：“米勒，你的人已经承认，你们供应的螺栓偷减了2根抗拉筋，检测结果不达标。现在我正式通知你，顾氏终止和汉森的所有合作，并且会通过国际仲裁，追究你们的违约责任，包括之前的质量问题赔偿和这次的工期延误损失。”
电话那头的米勒沉默了几秒，语气变得气急败坏：“顾沉舟，你别太过分！汉森在业内的影响力比你想的大，你要是敢追究，以后没有国际设计公司愿意和顾氏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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