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漫进客厅,暖得像一层薄绒。顾沉舟盘腿坐在爬行垫上,指尖捏着一块天蓝色黏土,笨拙地搓成条,试图模仿苏晚教的样子,给安安做的“小海豚”安上尾巴。
“爸爸,不对!”安安举着自己捏的歪歪扭扭的小鱼,凑过来纠正,“尾巴要弯弯的,像这样!”她小手捏着黏土用力一扭,捏出个不规则的弧度,“你看!”
顾沉舟失笑,跟着她的样子调整:“好,听我们安安老师的。”他低头专注地摆弄黏土,额角没有了往日的紧绷,连眉峰都柔和了几分。
苏晚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手里捧着一本育儿书,目光却没离开父女俩。“以前让你陪安安玩五分钟,你都要偷偷看工作消息,现在居然能静下心捏黏土?”她语气里带着打趣,眼底却满是笑意。
“以前是被工作绑住了手脚,也绑住了心。”顾沉舟捏好海豚尾巴,粘在身体上,抬头看她,“那时候每天睡四个小时,脑子里全是股价、合同、技术漏洞,连安安什么时候长出第一颗牙,我都要问你。”他指尖摩挲着黏土的粗糙质感,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现在才明白,这些碎碎的日常,才是最该抓住的。”
安安突然举起黏土做的“小房子”,献宝似的递给苏晚:“妈妈,给你!我们的家!”房子歪歪扭扭,屋顶还缺了一块,却被她涂满了粉色亮片。
“真好看!”苏晚接过,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我们安安是小设计师,以后要给爸爸妈妈设计真正的房子吗?”
“要!”安安用力点头,又扑回顾沉舟身边,抢过他手里的黄色黏土,“我要给爸爸做个太阳!”
正闹着,顾沉舟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着“张副总”的名字。他看了眼怀里黏人的小家伙,没有立刻接,而是先把安安抱到腿上,轻声说:“安安乖,爸爸接个工作电话,很快就好,好不好?”
安安嘟着嘴,却还是点头:“好,爸爸快点!”
“张总,什么事?”顾沉舟走到阳台接起,语气沉稳却不急促。
“顾总,锐科那边的合作协议细节敲定了,赔偿款已经到账,合作项目的启动会定在下周,您看要不要出席?”张副总的声音很恭敬。
“不用了。”顾沉舟想都没想,“让李副总主持就行,我已经把项目决策权交给你们了,只要把控好质量和风险,其他的你们全权处理。”他顿了顿,补充道,“下周家庭日,我要陪家人去看大伯父。”
挂了电话,他走回客厅,安安立刻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爸爸回来啦!太阳做好了!”她把捏得圆滚滚的黄色黏土递过来,上面还粘了两根黑色黏土当眼睛。
“真漂亮!”顾沉舟接过,认真地举在眼前,“我们安安做的太阳,比天上的还好看。”
苏晚放下书,笑着说:“现在倒是学会放权了,以前这种合作启动会,你就算再忙也会亲自到场。”
“以前是不放心,总觉得别人做不好。”顾沉舟把安安放在腿上,一起摆弄黏土,“现在才明白,架构调整不是甩锅,是信任。张总和李副总跟着我这么多年,能力没问题,我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他转头看苏晚,眼底满是真诚,“而且,我不想再错过安安的成长,也不想让你再一个人守着家。”
提到顾泽宇,苏晚轻声问:“下周末去看泽宇,要不要提前准备点东西?大伯父说他在里面缺些换洗衣物。”
“已经让张嫂准备好了。”顾沉舟捏着黏土,语气平静,“泽宇犯了错,该受惩罚,但亲情还在。我们去看他,不是纵容,是让他知道,只要真心悔改,家里还认他。”他顿了顿,想起小时候和顾泽宇一起长大的日子,心里有些复杂,“也让大伯父放心,我们不会因为泽宇的事,疏远他。”
安安听不懂大人的话,只是在旁边自顾自地捏着黏土,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儿歌。阳光落在她毛茸茸的发顶,像镀了一层金边。
顾沉舟看着女儿的样子,突然想起安安半岁发烧那晚。他抱着滚烫的小家伙在医院急诊室排队,怀里揣着没处理完的文件,手机不停地震动,一边是女儿微弱的哭声,一边是投资人的质问,那种两难的煎熬,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以前总觉得,守住顾氏就是守住了家。”他轻声说,“直到你被顾泽宇威胁,安安发着烧喊爸爸,我才明白,家不是冷冰冰的公司大楼,是你和安安在的地方,是有人等我回家吃饭,有人盼我陪她玩耍。”
苏晚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都过去了。你现在不是已经找到了平衡吗?公司稳定发展,家庭日也坚持下来了,这就够了。”她顿了顿,笑着补充,“而且你现在做黏土的手艺,可比以前做项目方案差远了,还得多练练。”
顾沉舟失笑,反手握住她的手:“好,以后每个家庭日都陪你们做手工,直到把手艺练会。”
安安突然举起一块混合了红、黄、蓝三种颜色的黏土,大喊:“爸爸,妈妈,看!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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