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离开后的第一个清晨,苏晚意是在一种异样的寂静中醒来的。没有熟悉的早点香气,没有巷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流水声,提醒着她古镇一如既往的节奏。
她坐起身,看着身旁空荡荡的枕头,心里也空了一块。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不过短短时日,他的存在就已经像空气一样渗入了她生活的每一个缝隙。
深吸一口气,她压下心头那点怅惘,起身洗漱。镜中的自己,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青黑,但眼神却比昨日多了一份沉静。她仔细地绾好头发,换上一件素净却挺括的棉麻长裙,对着镜子努力扬起一个笑容。
推开卧室门,书店里安静得能听到尘埃落定的声音。阳光透过窗棂,照出空气中飞舞的亿万微尘,如同无声流逝的时光。
她像往常一样打扫、擦拭,动作一丝不苟。只是目光总会不经意地飘向窗外,飘向手机,期待着那条报平安或告知抵达的消息。
手机一直安静着。
快到中午时,周姨又晃悠了过来,探头探脑:“咦?顾先生今天没来啊?”
苏晚意正在给一盆绿萝浇水,闻言动作顿了顿,语气尽量平淡:“他回市区处理点事情。”
“哦哦,我说呢。”周姨了然地点头,又压低声音,“晚意啊,不是周姨多嘴,那位顾先生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她欲言又止,眼神里带着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苏晚意明白周姨的意思。她放下水壶,转过身,看着周姨,微微一笑,笑容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坚定:“周姨,我知道的。谢谢您关心。”
周姨看着她平静却坚定的眼神,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随即也笑了:“哎,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咱们晚意也是个有主见的好姑娘。”她絮叨了两句,便提着刚买的酱油走了。
送走周姨,苏晚意站在柜台后,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心里那份空落似乎被填上了一些别的东西。是的,她不能只是等待,不能永远活在他的庇护之下。她需要有自己的力量和底气。
下午,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沉浸在古籍修复或者闲散阅读中,而是打开了那台有些年头的笔记本电脑。连接网络的过程有些缓慢,她耐心地等待着。
她先是搜索了顾屿之前偶尔提及的他所在公司的名字。弹出的搜索结果和百科词条让她微微咋舌——那是一个庞大的、涉足多个领域的商业帝国,而顾屿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高层管理团队之中,头衔和履历光鲜得令人炫目。
她一页页地翻看着关于公司的新闻、财报摘要、行业分析。那些复杂的术语、庞大的数字、错综的商业关系,对她而言如同另一个世界的语言,陌生而艰涩。
但她没有退缩。她拿出笔记本,遇到不懂的概念就逐个搜索记录,试图去理解他每天所处的环境,所面对的压力,所肩负的责任。阳光偏移,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笔记本上渐渐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原来,他的世界真的如此广阔而复杂。原来,他母亲口中的“责任”和“压力”,并非虚言。
理解的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也在心底蔓延开来。是心疼他独自扛起的重担?是钦佩他在那个世界里游刃的能力?还是……一丝更深的自惭形秽?
她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再陷入那种无用的情绪。差距是客观存在的,但并非不可跨越。她或许无法立刻在商业上给他助力,但她可以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强大,至少能更深入地理解他的世界,而不是永远做一个需要被保护、被解释的局外人。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意的生活节奏似乎恢复了顾屿到来之前的模式,却又有着本质的不同。
她依旧每天开店、整理书籍、接待偶尔来访的顾客或镇上的老读者。但她会在空闲时,更加系统地阅读那些以前只是泛泛涉猎的商业、社科类书籍;她会开始留意财经新闻,尝试去理解那些宏观的政策和市场波动;她甚至翻出一些关于人际交往、礼仪规范的旧书,重新研读。
她不再只是被动地等待顾屿的消息。他会每晚固定时间打来电话,声音里总是带着疲惫,却依旧耐心地跟她讲述一天的琐事,问她书店的情况。她不再只是安静地听,偶尔也会试着分享自己今天学到的新概念,或者对某条新闻的看法,虽然稚嫩,却带着努力的痕迹。
电话那头的顾屿,每次听到她磕磕绊绊地谈论那些原本离她很远的话题时,总会沉默片刻,然后声音会变得格外柔软和惊喜:“晚意,你……”
“我随便看看的。”她总是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脸颊却会微微发烫。
但她知道,他懂。懂她的努力,懂她的不安,懂她想要靠近他世界的决心。
除了“输入”,她也开始尝试“输出”。她不再仅仅将书店视为一个固守的堡垒,开始尝试着利用网络,拍摄一些古籍修复的短视频,撰写一些关于旧书背后历史和趣闻的短文,发布在几个文化平台上。起初无人问津,但她坚持着,用心做着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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