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这一觉睡得沉且安稳。连日来的精神紧绷和长途奔波积累的疲惫,在这片充满苏晚意气息的、绝对安宁的书香之地,终于彻底释放。他靠在沙发上,保持着将苏晚意揽在怀里的姿势,呼吸均匀绵长,下颌线条放松,连眉宇间那最后一丝不易察觉的褶皱都彻底舒展开来。
苏晚意依偎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了他的好眠。她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他胸腔规律的起伏,以及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温热体温。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和淡淡的茶香,一种巨大而安稳的幸福感将她层层包裹,让她也生出几分慵懒的睡意。
但她舍不得睡。她微微仰起头,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细细打量他的睡颜。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挺直;嘴唇因为睡着而微微抿着,褪去了平日的锐利,显得有些孩子气的柔软。看着看着,她的心便软成一汪春水,忍不住极轻极轻地抬起手,用指尖虚虚地描摹他的轮廓,不敢真正触碰,怕惊醒他。
时间在静谧中缓缓流淌。窗外偶有乌篷船摇过的欸乃声,远处传来模糊的市声,更衬得店内时光静好。
不知过了多久,顾屿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初醒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迷茫,随即迅速聚焦,对上苏晚意近在咫尺的、温柔注视的目光。
他怔了一下,随即唇角自然地上扬,露出一个清醒后第一个、毫无防备的温柔笑容,手臂下意识地收拢,将她更紧地圈在怀里,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我睡着了?”
“嗯,”苏晚意点点头,脸颊微红,“睡得好吗?”
“很好。”顾屿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动作亲昵自然,“从来没这么好过。”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彻底驱散了最后一点倦意,“几点了?”
苏晚意看了一眼墙上的老挂钟:“快三点了。”他竟然睡了将近两个小时。
顾屿似乎也有些意外,松开她,坐直身体,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居然睡了这么久。”他看向苏晚意,眼神带着歉意,“胳膊麻了吧?怎么不叫醒我?”
“没有。”苏晚意摇摇头,也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肩膀,心里却甜丝丝的。
阳光西斜,光线变得更加柔和温暖。两人之间的气氛松弛而温馨,带着一种经过短暂分离后更加亲昵的熟稔。
顾屿的目光落在墙角那副蒙着些许灰尘的象棋上——那是苏晚意父亲生前常与老友对弈的旧物。
“会下棋吗?”他忽然问。
苏晚意怔了怔,点点头:“会一点,小时候父亲教过,但很久没下了,很臭。”
“陪我下一盘?”顾屿起身走过去,拿起那个老旧的木制棋盒,眼神里带着兴致,“就当醒醒神。”
“好啊。”苏晚意也来了兴趣。她走过去,帮着一起擦拭棋盘上的浮尘。木质棋盘上深浅交错的格纹,和那些温润泛光的棋子,都带着岁月的痕迹。
两人在窗边的矮几旁相对坐下。阳光斜斜照在棋盘上,将棋子拉出长长的影子。
“红先黑后。”顾屿将红棋推给她,自己执黑。
苏晚意也不推辞,略一思索,第一步走了当头炮。顾屿从容应对,跳马守中卒。
开局几步,走得都还平稳。苏晚意棋艺生疏,走得谨慎缓慢,时常需要思考。顾屿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看着棋盘,偶尔抬眼看看她认真思索的侧脸,目光温柔。
棋至中盘,苏晚意渐渐找回了些许感觉,但也更能感受到顾屿棋力的深厚。他看似随意落子,却往往暗藏机锋,布局深远,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应对。
“将军。”顾屿轻轻推过一个沉底炮,语气平淡。
苏晚意蹙眉看着棋局,自己的老帅已被逼得无路可退,回天乏术。她叹了口气,投子认输:“我输了。你太厉害了。”
“是你让着我。”顾屿笑了笑,开始动手收拾棋子,“好久没下,手都生了。再来一盘?”
“好。”苏晚意不服输的劲头被勾了起来。
第二盘,她更加专注,试图识破顾屿的布局。两人你来我往,棋盘上刀光剑影,无声交锋。顾屿依旧从容,但落子明显比之前慢了些,似乎也在认真对待。
苏晚意抓住他一个微小的疏漏,果断出击,连续吃掉他一车一马,局面瞬间占优。她忍不住露出一丝小小的得意,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顾屿。
顾屿看着棋盘,挑了挑眉,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懊恼”神色,沉吟片刻,才走了一步看似无关紧要的闲棋。
苏晚意乘胜追击,却不知不觉落入了他精心布置的陷阱。几步之后,顾屿一记巧妙的回马枪,直接抽掉了她的主力车,局面瞬间逆转。
“啊!”苏晚意惊呼一声,看着棋盘,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中了你的诡计!”
顾屿低笑出声,眼神里带着愉悦和宠溺:“兵不厌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心寻镜泊处请大家收藏:(m.20xs.org)心寻镜泊处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