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侍郎被罚,赵侍郎被革职,朝堂之上与苏家关联紧密的几家一时风声鹤唳,行事收敛了许多。宸王府确实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平静日子。然而林晏清并未放松警惕,她深知,苏婉茹和周雨柔这等心高气傲又心思深沉之人,绝不会因一时挫折就彻底放弃。她们就像蛰伏在冻土下的毒虫,只待春雷一响,便会再次钻出,伺机而动。
春意渐浓,王府花园里的花草开始吐露新芽。这日,林晏清正在暖阁里查看“手工小组”新设计的几款春夏季团扇图样,门房来报,说是永嘉郡主递了帖子,邀请她过两日去城外的别院参加春宴。
永嘉郡主是位辈分较高的老郡主,性子爽朗,喜好热闹,与太妃关系不错,她的邀请不好推辞。林晏清沉吟片刻,便应下了。
春宴这日,天气晴好,微风和煦。永嘉郡主的别院坐落在西山脚下,依山傍水,景致极佳。院内早已摆开了宴席,到场的多是些宗室女眷和与永嘉郡主交好的官家夫人,气氛轻松愉快。
林晏清到的时候,永嘉郡主正拉着几位老夫人在亭子里说笑,见到她,热情地招手:“安平来了!快过来坐,正说起你呢!”
林晏清含笑上前见礼,在永嘉郡主身旁坐下。
“正说你这孩子能干,‘林记’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连宫里娘娘们都夸赞呢!”永嘉郡主拍着她的手笑道,“前儿个我得了你送来的那批新出的‘春意盎然’系列编织摆件,可真是巧夺天工,我那几个孙女儿喜欢得不得了!”
“郡主过奖了,不过是些小玩意儿,郡主和小姐们喜欢就好。”林晏清谦和回应。
众人又说了会儿闲话,永嘉郡主便招呼大家去园子里赏花踏青。别院的花园极大,移步换景,此时玉兰、海棠、迎春竞相开放,一片生机勃勃。
林晏清随着众人漫步,欣赏着春色。行至一处海棠花林时,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甜腻中带着一丝异样。她微微蹙眉,这香气……似乎过于浓烈了,不像是单纯的花香。
“这海棠香真是醉人。”一位夫人赞叹道。
“是啊,”另一位穿着杏子黄衣裙、面容娇媚的年轻夫人接口,她是光禄寺一位少卿的夫人,姓孙,林晏清记得她似乎与周家有些远亲关系。孙夫人笑着看向林晏清,“王妃娘娘觉得这香气如何?听闻娘娘对香料也颇有研究呢。”
林晏清淡然一笑:“孙夫人谬赞了,本妃只是略知皮毛。这海棠香气确实浓郁,只是闻久了,似乎有些过于甜腻,反倒失了花之本真。”
孙夫人掩唇轻笑:“王妃要求真高。妾身倒是极喜欢这味道,还特意让丫鬟收集了些花瓣,准备回去制些香囊呢。”她说着,似不经意般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缠枝海棠的精致香囊,在手中把玩,“王妃若是不嫌弃,这个香囊便赠与王妃,里面用的就是这园中的海棠香粉,王妃拿回去品评品评?”
她将香囊递到林晏清面前,笑容热情。
林晏清目光扫过那香囊,针脚细密,绣工精巧,与她之前见过的何婉茹那个风格迥异,更显档次。她没有立刻去接,只是微笑道:“孙夫人好意心领了。只是本妃近来睡眠浅,不惯用太浓的香料,怕是辜负了夫人的美意。”
孙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恢复自然,将香囊收回:“是妾身考虑不周了。”她将香囊凑近鼻尖嗅了嗅,陶醉道,“这香味真是令人心神宁静呢。”
林晏清不再多言,继续向前走去。她敏锐地察觉到,那孙夫人虽收回了香囊,但指尖似乎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方,极快地弹了一下,一些细微的、几不可见的粉末悄然飘落,混入了泥土和花香之中。
是迷药?还是别的什么?林晏清心中冷笑,手段倒是比之前那些高明了些,懂得利用环境和氛围做掩饰。
她不动声色,暗中调整了呼吸,尽量屏息。同时,她注意到不远处,贺兰筝正抱臂站在一株玉兰树下,目光锐利地扫过孙夫人和她刚才站立的地方,眉头微蹙。
看来,并非只有自己察觉到了异常。
赏花过后,众人回到宴席所在的水榭。永嘉郡主准备了投壶、双陆等游戏助兴。轮到林晏清时,她并未推辞,拿起箭矢,姿态优雅地投出,虽未中壶心,却也稳稳落入壶中,不算失礼。
就在她投完箭,转身欲回座位时,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圆滑的东西,身体猛地一个趔趄!
“王妃小心!”身旁传来几声惊呼。
电光火石之间,林晏清腰肢猛地发力,硬生生稳住了身形,只是裙摆晃动,带起了些许尘埃。她低头看去,脚下赫然是一颗圆溜溜的、颜色与地砖相近的鹅卵石!
这水榭地面光滑平整,怎会无缘无故出现鹅卵石?
她尚未开口,那位孙夫人已经抢先一步,惊呼道:“哎呀!这里怎么会有石子?方才清扫的下人也太不小心了!王妃没伤着吧?”她语气关切,眼神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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