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的安抚让林晏清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但她也深知,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绝不会因一次失手就放弃。她轻轻抚着日益隆起的腹部,那里是她如今最柔软的软肋,亦是她最坚硬的铠甲。既然对方如此“孜孜不倦”,那她便陪着她们好好玩玩这场“宅斗游戏”,顺便……收集一下“版本BUG”,以待日后“更新修复”。她甚至让心腹丫鬟准备了一个小巧的锦面册子,美其名曰“育儿札记”,实则暗地里记录下每一次“意外”的时间、地点、人物和可疑之处。
几日後,安阳长公主府再次送来请柬,这次是赏菊宴。京中贵女圈似乎并未因之前的连番风波而沉寂,反而因“花神”评选临近,愈发暗流涌动。林晏清本欲推辞,但太妃觉得总在府中闷着反而不好,且安阳长公主亲自下帖,不去未免失礼。萧煜沉吟片刻,决定亲自陪同前往,并将护卫增加了三成。
长公主府的菊花开得如火如荼,各色珍品争奇斗艳。林晏清与萧煜相携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她今日穿着一身宽松的藕荷色暗纹长裙,外罩同色系软毛织锦披风,虽刻意遮掩,但孕态已难以完全隐藏。她面色红润了些,眉宇间带着一丝属于母亲的柔和,与萧煜站在一起,俨然一对璧人。
安阳长公主热情地迎上来,目光在林晏清腹部飞快掠过,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安平瞧着气色好了许多,这就对了,总闷在府里也不好,出来散散心,看看花,心情也舒畅。”
林晏清含笑应了,与几位相熟的夫人打了招呼,便寻了个相对安静且视野开阔的位置坐下。萧煜在她身旁落座,看似随意,实则将周围所有可能存在的风险点都纳入眼底。
果然,没过多久,柳依依便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她今日打扮得格外娇艳,一身石榴红遍地金长裙,衬得她面若桃花。她先是规规矩矩地向萧煜和林晏清行了礼,然后便笑着对林晏清道:“王妃娘娘今日气色真好,这菊花也开得应景。听闻娘娘有孕后格外喜欢花香,依依特意调制了一种安胎凝神的菊花香露,味道清雅,最是适合孕期使用,不知娘娘可愿赏脸一试?”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琉璃瓶。
林晏清看着那瓶剔透的香露,鼻尖似乎已经嗅到了清雅的菊香。她心中冷笑,柳依依倒是学“乖”了,不再用那些下作明显的毒药,改用这种看似无害的“心意”。她面上不动声色,含笑道:“柳小姐有心了。只是本妃近来对气味敏感,太医嘱咐不宜多用香料,怕是辜负柳小姐一番美意了。”
柳依依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恢复自然,带着几分委屈:“是依依考虑不周了。”她悻悻地收回香露,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林晏清随手放在小几上的那个锦面“育儿札记”。
就在这时,永嘉郡主也走了过来。经过香炉一事,她消瘦了不少,脸色也有些苍白,见到林晏清,眼神复杂,带着一丝畏惧和残留的不甘。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宸王妃也来了。”语气干巴巴的,再无往日的热络。
林晏清淡淡颔首:“永嘉郡主。”
永嘉郡主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道:“这园子大,王妃身子重,走路当心些。”说完,便匆匆走开了,仿佛多待一刻都难受。
林晏清看着她有些仓惶的背影,心中并无多少波澜。永嘉郡主不过是颗被利用后又险些被弃的棋子,如今怕是自身难保,不足为虑。
赏花宴进行到一半,长公主提议众人移步至水榭品茶听曲。水榭临水而建,需经过一段九曲回廊。回廊狭窄,仅容两人并行。萧煜自然紧挨着林晏清,护卫们则分散在前后。
行至回廊中段,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裙、面容娇憨的小姐似乎被裙摆绊了一下,惊呼着向林晏清的方向倒来!她手中端着的半杯茶水也顺势泼出!
事发突然,距离极近!萧煜反应极快,立刻侧身将林晏清护在身后,同时袖摆一拂,挡开了大部分茶水,只有零星几点溅到了林晏清的披风下摆。
那黄衣小姐站稳后,吓得花容失色,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宸王妃,我不是故意的!是这裙子太长了……”
林晏清看着那张看似无辜慌乱的脸,又瞥了一眼回廊拐角处一闪而过的、柳依依那带着得逞笑意的眼神,心中已然明了。一个假意跌倒泼水吸引注意,另一个恐怕另有后手。她轻轻拉了拉萧煜的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
“无妨,小姐下次小心些便是。”林晏清语气温和,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她借着整理披风的动作,对身后的心腹丫鬟低语了一句。丫鬟会意,悄然退后几步,留意着柳依依的动向。
果然,趁着这边的小骚动,柳依依悄悄靠近了林晏清刚才坐过的位置,目光再次落在那本“育儿札记”上。她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迅速伸手想去拿——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册子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抢先一步,按在了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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