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周印章一事,震动朝野。皇帝闻讯震怒,下令彻查内务府。一时间,内务府上下风声鹤唳,数名涉事官员及工匠被下狱严审。然而,线索追查到一位负责采购田黄石料的采办身上时,那人却已在狱中“畏罪自尽”,线索再次戛然而止。背后之人的手眼通天与心狠手辣,可见一斑。
萧煜虽怒,却并未失去理智。他知道,能把手伸进内务府且做得如此干净利落,绝非等闲之辈。他按下雷霆之怒,一面借着清查内务府的由头,暗中布局,剪除对方在朝中的一些羽翼,一面更加严密地守护着王府,尤其是景珩的安全。
时光流逝,景珩已是一岁有余的小小童,跑跑跳跳,口齿日渐清晰,越发聪慧可爱。秋高气爽,皇家秋狩大典如期而至。皇帝感念宸王近年来劳苦功高,又怜其子年幼,特旨恩准宸王携家眷同行,于行宫别院居住,不必参与激烈狩猎,只观礼同乐即可。
萧煜本不欲带林晏清和景珩前往,行宫虽好,但毕竟人多眼杂,不如王府守卫严密。但林晏清觉得景珩日渐长大,总拘在府中并非好事,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加之皇帝特意恩典,推辞反而显得不妥。萧煜思忖再三,最终还是应下了,只是将护卫规模扩大了一倍不止,更是将秦川等核心暗卫全部带在了身边。
秋狩队伍浩浩荡荡抵达京郊皇家围场。行宫别院早已收拾妥当,环境清幽,守卫森严。景珩第一次出远门,看到广阔的草场和连绵的群山,兴奋得手舞足蹈,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秋狩首日,皇帝亲自主持开幕,旌旗招展,号角连天,场面宏大。萧煜需伴驾左右,林晏清则带着景珩在视野最佳、守卫也最严密的观礼台上观看。小家伙被母亲抱在怀里,看着下方骏马奔驰、骑士矫健的场面,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时不时发出惊叹的“哇”声。
首日狩猎平安度过。晚间有盛大的篝火夜宴,烤炙着白日猎得的鹿肉、野味,香气四溢。景珩玩了一天,早已累得在乳母怀中酣睡。林晏清便将他送回别院安顿好,由重兵把守,自己则与萧煜一同出席了夜宴。
宴席气氛热烈,君臣同乐。然而,林晏清总能感觉到一些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探究与算计。她不动声色,与萧煜低声交谈,偶尔与相邻的安阳长公主、成王妃等人说笑几句,应对得体。
次日,狩猎继续。萧煜依旧需伴驾,林晏清则打算带着睡醒后精力充沛的景珩,在行宫附近的草坡上散步,看看远处的马群和天空的鹰隼。
阳光正好,微风和煦。景珩穿着利落的小骑装(自然是不会让他真正骑马的),由乳母和两名丫鬟陪着,在柔软的草坡上蹒跚学步,追逐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林晏清则坐在不远处的锦垫上,含笑看着,云袖和锦书侍立在一旁,周围是层层护卫。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美好。
然而,危险往往潜伏在平静之下。
就在景珩追着蝴蝶,咯咯笑着跑向草坡边缘一丛茂密的灌木时,异变突生!
“嘶——!”
一声凄厉的马嘶划破长空!只见一匹受了惊的枣红马,不知为何挣脱了束缚,双目赤红,鬃毛飞扬,发疯般朝着草坡这边冲了过来!它的目标,赫然正是蹲在灌木丛前、对危险毫无所知的景珩!
“景珩!”林晏清骇然失色,猛地从锦垫上站起!
护卫们反应极快,立刻拔刀上前阻拦,但那疯马速度太快,势头太猛,竟冲破了第一道防线,直扑景珩!
乳母和丫鬟吓得尖叫,下意识地想用身体去挡,却被疯马撞开!
眼看那碗口大的马蹄就要踏在景珩小小的身子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斜刺里冲出,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是秦川!
他并非去拦那匹疯马,而是在箭不容发之际,一把捞起吓呆了的景珩,顺势向旁边猛地一滚!
“砰!”
疯马的马蹄重重踏在秦川刚才所在的位置,草屑泥土飞溅!而秦川已抱着景珩滚出数丈远,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数支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中了疯马的脖颈和心脏!那马哀鸣一声,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出手的是隐藏在暗处的神射手暗卫。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林晏清只觉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她踉跄着冲过去,从秦川怀中接过吓得哇哇大哭的景珩,紧紧抱在怀里,浑身都在发抖。
“没事了,景珩不怕,娘亲在,娘亲在……”她声音颤抖地安抚着儿子,自己也后怕得几乎站立不稳。
萧煜闻讯,几乎是瞬间就从远处的狩猎场策马狂奔而至。他看到被林晏清紧紧抱在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又看到地上那匹已然毙命的疯马和旁边手臂被马蹄擦伤、渗出血迹的秦川,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的寒意让周围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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