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医院走廊，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早餐摊飘来的油条香。苏晚趴在母亲病房外的长椅上，帆布包当枕头，手里还攥着那枚草莓形状的银钥匙——陈瑶给的甜品店阁楼钥匙，她终究没去用，守在病房外更让她安心。
手机在包里震动时，她猛地惊醒，指尖在慌乱中碰掉了压在腿上的设计稿。晨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照进来，刚好落在“微光”系列的星空图案上，金线勾勒的星轨在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像谁的目光，安静地停在那里。
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陆氏旗下‘星辰公益’计划可提供医疗救助对接，秦峰将在七点前到医院，带相关材料。”
苏晚盯着屏幕上的“陆氏”和“秦峰”，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认得这个号码，是上次秦峰存进她手机里的，备注是“陆时砚”。
星辰公益？
她想起陆时砚办公室里那幅挂歪的设计稿，想起他说“你的设计值得”时的眼神，想起那笔刚好十八万七的“设计预付款”。原来他早就想好了说辞，连公益项目的名字都透着小心思——星辰，微光，像是早就埋下的伏笔。
走廊里传来推车的轱辘声，护士开始挨个病房量体温。苏晚把手机塞回包里，弯腰去捡散落的设计稿，指尖却在触及纸张的瞬间顿住了——最上面那张图纸的角落，不知何时多了道浅浅的折痕，像有人趁她睡着时，轻轻翻过这页。
她猛地抬头，望向走廊尽头。晨光里空荡荡的，只有清洁工阿姨推着扫帚，慢悠悠地走过，橙色工装在光影里晃出温暖的弧度。
“醒啦？”阿姨朝她笑了笑，“刚看见有个穿西装的男人站在你这儿，我问他找谁，他说等你醒了再说，又怕吵着你，就去楼梯间等着了。”
穿西装的男人？
苏晚的心猛地提起来，抓起帆布包就往楼梯间跑。帆布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像在追赶什么。
楼梯间的门虚掩着，她推开门时，正看见秦峰背对着她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份文件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袋口的绳结。听见动静，他转过身，脸上惯常的职业笑容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小姐，早上好。”秦峰把文件袋递过来，“这是‘星辰公益’的救助申请材料，陆总说……按流程走比较妥当。”
苏晚接过文件袋，指尖触到袋身的烫金logo——陆氏集团的标志旁边，缀着颗小小的五角星，和她设计稿上的星星有几分相似。她翻开第一页，申请人信息栏里，“苏敏”的名字已经填好了，字迹是打印体，却在身份证号的位置留了空白，显然是等她确认。
“这不是公益救助。”苏晚合上文件袋，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是陆总以另一种方式，给我的台阶。”
秦峰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苏小姐，陆总说，所有有才华的人，都不该被生活困住。‘星辰公益’每年都会资助像您母亲这样的患者，同时支持有潜力的创作者，这是双向的……”
“秦助理。”苏晚打断他，抬头望向窗外，晨光正漫过陆氏集团总部大楼的玻璃幕墙，将顶层染成温暖的金色，“请转告陆总，钱我会还，设计稿我会按时交。但这份公益救助，我不能收。”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按在文件袋上的五角星上：“我知道他是好意，可我需要的不是施舍的体面，是靠自己站起来的资格。”
秦峰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摸出个U盘，递过来：“这是陆总让我交给您的，说是……给‘微光’系列的参考资料。”
苏晚接过U盘，金属外壳冰凉，却仿佛带着某种温度。她认得这个款式，上次在陆时砚办公室见过，他用这个U盘存设计废稿。
“陆总还说，”秦峰的声音放低了些，“手术室外的等候区，他让人预留了隔间，里面有沙发和热水，您可以在那儿休息，也方便……改设计稿。”
苏晚的喉咙突然发紧，说不出话来。她想起昨晚天台上，阿姨指给她看的那盏灯，原来那束光不仅亮着，还特意为她留了片温暖的角落。
楼梯间的声控灯突然灭了，晨光从窗户钻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长长的影子。秦峰看了眼腕表：“七点快到了，手术室的护士应该快叫家属了。那我先……”
“替我谢谢他。”苏晚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还有，告诉陆总，我的设计里，不会只有星光，还有……那些托举星光的手。”
秦峰愣了一下，随即郑重地点点头，转身下楼。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转角时，苏晚才拆开那个U盘，插进自己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
文件夹的名字很简单——“参考”。点开后，里面却不是什么设计资料，而是十几个子文件夹，按日期排列着。她随意点开一个，里面是面料市场的照片，张叔的布料摊被拍得格外清晰，照片下方标注着：“环保布供应商，可接受旧物置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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