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庙外传来几声夜鸟的啼叫,两人才慢慢分开。梅吟红的唇瓣泛红,眼尾沾着点水汽,却没有躲闪他的目光,轻声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李师师,也知道不该逾矩。但在这破庙里,在咱们又一次闯过险关后,我只想圆自己一个心意,不逼你回应,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韦长军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梅姑娘,我……”他话没说完,梅吟红就轻轻摇了摇头,松开环着他脖子的手,往后退了半步,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沉稳:“别说了,先去把你同伙从土洞里抬出来,正事要紧。”
韦长军点头,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刀,指尖还带着她唇间的温度。他看了眼被捆着的灰布衫人,又看了眼梅吟红,轻声说:“谢谢你,也……对不起。”梅吟红笑了笑,拿起靠在庙门旁的捣药杵:“走,抬人去,别让李师师他们担心。”
两人按灰布衫人的供述,很快在庙后杂树林的老槐树下,找到盖着干草的土洞。昏迷的同伙躺在洞里,脸色发青,身边的小陶罐上,小太阳标记格外扎眼。韦长军弯腰将人扛在肩上,梅吟红在旁扶着,帮他稳住重心:“慢着点,别摔了。”
“没事。”韦长军稳稳迈步,往破庙走,两人一路没再提刚才的吻,却多了几分无需言说的默契——像战友间的秘密,藏在尘灰与月光里,不打扰谁,却格外清晰。
押着两人回安置点时,天已蒙蒙亮。流民围着李师师道谢,梅吟红立刻收敛心绪,拿起纸笔写传信:“周老憨亲启:抓俩投毒者,黑鸦藏西城旧粮仓后山洞(洞口老榆树),速联王伍布控,勿打草惊蛇。”差役接过信,翻身上马,快马奔往开封。
武大郎的消息随后送到:槐巷种籽已冒出嫩白芽,周老憨守荒地、王师傅守药铺,一切安稳。李师师捏着消息纸,仍皱着眉:“黑鸦一知道投毒者被抓,肯定会提前转移,槐巷只有流民值守,太险了。”
梅吟红立刻接话:“分兵!我带西城本地差役回开封——他老家就住在粮仓旁的村落,土坡下两条岔路闭眼能数,昨天还帮官府清过杂树,熟得很。我跟张差头借了两匹公务马,脚力快,一个半时辰就能到,先带着士兵堵死岔路,断了黑鸦的退路。”
站在一旁的差役立刻上前:“梅姑娘放心!我一早就让人给王伍大哥传了信,他会带士兵守在岔路口,黑鸦插翅难飞!马夫也安排好了,到开封哨卡就把马骑回汴京,不耽误官府公务。”
韦长军点头认可:“这样最稳妥。我们三个留在汴京,确认流民全无碍、解毒方备份好,明天一早回开封汇合,再一起围堵黑鸦。”李师师应声:“放心,汴京有我和青禾,收尾的事错不了。”
梅吟红简单收拾了行囊,韦长军递来一瓶临时解药:“路上若遇到中毒的人,能应急。”她接过解药,指尖与他轻轻一碰,又快速收回,轻声说:“路上小心,明天开封见。”说完翻身上马,与差役、马夫一起,朝着开封的方向疾驰而去,马队扬起的尘土,很快消失在晨光里。
上午的安置点渐渐有序:韦长军帮着差役分粥、递干草,每给一个流民,都叮嘱一句“慢慢吃,不够再要”;青禾发挥盯梢特长,拿着登记册逐一审核流民,遇到神色慌张、说不出来源的,就悄悄跟一段,确认无异常才放心,还帮着引导蹭粮的汉子登记领粥,利落又温和。
李师师全程守在昏迷投毒者的草棚,隔一个时辰就喂一次稀释的解药。到了中午,那人终于睁眼,虚弱地喘着气,断断续续供出关键线索:“黑鸦的山洞……供桌后有暗门,能通后山杂树林……每天辰时俩同伙一起守洞,申时就一个人……”韦长军立刻掏出纸笔,把暗门位置、轮岗时间记牢,指尖都带着劲——有了这线索,围堵黑鸦就更有把握了。
傍晚时分,所有中毒流民都已无碍:有人背着行囊,跟李师师、韦长军道谢后,往亲友所在的城镇赶;有人主动留下,帮着差役整理物资、照看尚未完全恢复的同伴。
李师师认真抄好解毒方,在末尾郑重注上:“仅限汴京官府应急解毒使用,不得外传、私印,待无中毒案例后,由张差头亲送开封槐巷鸢尾药铺。”她将方子交给安置点主事张差头,反复叮嘱:“这是救命的方子,只有您能保管,万不能落到外人手里。”张差头当场将方子锁进随身木盒,拍着胸脯保证:“李姑娘放心,我守着这盒子,比守着自家粮仓还上心!”
忙完所有事,韦长军坐在李师师身边,帮她收拢散落的药包,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手背。他看着远处帮着卸物资的青禾,看着草棚下晒太阳的流民,轻声说:“明天一早就回开封,把暗门、轮岗的线索告诉梅吟红,解决了黑鸦,咱们就回槐巷——咱们埋的希望籽,说不定芽儿都快长出小嫩叶了。”
李师师靠在他身侧,望着渐暗的天色里,次第亮起的灯笼,笑了:“不管是围堵黑鸦,还是回槐巷春耕,只要跟你、跟大家一起,再难的坎,都能迈过去。”
夜风渐柔,灯笼暖光映着每个人安稳的脸庞。韦长军握着李师师的手,心里清楚,开封的仗还没打,但有并肩的战友、记熟的线索,还有藏在破庙月光里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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