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山,金光洞外。
哪吒周身那原本狂暴涌动的煞气与业力,在那枚神秘菩提叶所化的金色梵光洗涤下,竟奇迹般地平息下去。他小脸上的狰狞与痛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空灵的平静,眼神清澈,却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仿佛看透世事的淡然,甚至…悲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曾沾染龙血、紧握凶器的小手,轻轻松开乾坤圈,任由其悬浮身旁,发出柔和的光芒。他抬起手,摸了摸额头上那已然消失、却留下淡淡温暖印记的地方,轻声自语:
“杀生…是不对的。争斗…只会带来痛苦。那位老爷爷说得对…众生皆苦,当以慈悲化解戾气…”
太乙真人看着判若两人的哪吒,心中非但没有欣喜,反而涌起滔天骇浪与深深寒意!西方教的手段,竟如此诡异霸道!这绝非简单的“静心凝神”,而是近乎洗脑般的深度精神同化!强行压制了魔丸煞气不假,却也同时扭曲了哪吒的本性!那灵珠本源中的率真、热血、乃至应有的少年锐气,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慈悲”所覆盖,变得不伦不类!
“哪吒…”太乙真人声音干涩,“你…你真的觉得…之前所做,全然错了?”他试图唤醒徒弟的本心。
哪吒抬起头,眼神平静地看着太乙,语气温和却坚定:“师父,徒儿以往任性妄为,恃强凌弱,造下杀孽,实乃大错。东海之事,虽事出有因,然伤人性命,终非正道。那位老爷爷点醒了我,力量不应用于争斗,而当用于守护与救赎。徒儿愿从此修身养性,以慈悲心待人,化解恩怨,不再妄动刀兵。”
这番话,若是出自一位得道高僧之口,自是金玉良言。可从一个七岁孩童、尤其是天生杀伐之气的灵珠子口中说出,却显得无比诡异与别扭!
太乙真人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西方教这是要硬生生将一柄锋芒毕露的斩业之剑,磨去棱角,变成一尊泥塑的菩萨!这比让哪吒失控暴走更为可怕!暴走尚可引导教化,而这被强行扭曲的心性,几乎断送了他未来的道途!除非哪吒自己能堪破这层“伪慈悲”,找回真我,否则其道基已损,前途渺茫!
“那…若再有恶人欺上门来,欲伤你父母,毁你家园,你当如何?”太乙真人沉声问道,做最后努力。
哪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挣扎,但很快便被那梵光带来的“觉悟”所覆盖,他双手合十,竟做了一个佛礼,轻声道:“当以理服之,以德化之。若实在不可为,便以无上法力将其禁锢,感化其心,令其放下屠刀,皈依正法。杀生…终究是下下之策。”
“……”太乙真人彻底无言,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眼前的哪吒,已不再是那个虽顽劣却赤子之心、敢作敢当的徒儿了。西方教此番出手,歹毒至极!
他强压下心中怒火与悲凉,知道此刻绝不能强行驱除那梵光,否则必伤哪吒元神根本。只能徐徐图之,等待时机。
“罢了…你既有此‘觉悟’,便好生休养吧。”太乙真人挥了挥手,转身步入洞府,背影竟显得有些萧索。他需立刻禀明师尊,商讨对策。
哪吒却似毫无所觉,依旧安静地坐在原地,眼神空灵,默诵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佛号,周身散发着与他年龄、身份格格不入的“祥和”之气。
玉泉山,金霞洞内。
杨戬的元神分身已将《八九玄功》前六转彻底稳固,并与本体保持着玄妙联系,共享修行感悟。玉鼎真人见其根基已牢,便不再多讲玄功,转而开始传授他一些玉清神通与天眼运用的实战法门。
“徒儿,你已初具神通,然力量需与心性、智慧相匹配,方能不堕魔道。今日为师便传你《玉清神雷》与《纵地金光术》之法,一为攻伐护道,一为遁术保身。你好生修习。”
玉鼎真人指尖一点,两道蕴含雷法真谛与遁术奥秘的仙光没入杨戬眉心。
杨戬凝神感悟,只觉雷法刚猛正大,蕴含天道刑罚之威;遁术迅疾无双,瞬息万里。皆是玄门正宗无上妙法。他依法演练,元神分身于洞中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时而引动雷霆,时而穿梭虚空,进步神速。
演练之余,杨戬忍不住问道:“师尊,弟子感应到哪吒师弟那边…似乎有异?气息变得…很是奇怪。”他天眼通玄,虽隔万里,亦能模糊感应到乾元山的气息变化。
玉鼎真人轻叹一声:“西方教出手了。以圣人神通,强行‘度化’哪吒,压制其煞气,却也扭曲其心性。此乃釜底抽薪之策,歹毒无比。”
杨戬闻言,剑眉紧锁:“竟有此事?!西方教未免太过霸道!师尊,可有解救之法?”
“难。”玉鼎真人摇头,“圣人手段,岂是等闲?那梵光已深入其元神本源,与煞气达成一种危险平衡。强行驱除,恐引煞气反噬,瞬间入魔。唯有靠哪吒自身意志,于未来某个契机,堪破虚妄,明见本心,方能真正化解,甚至因祸得福。外人…难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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