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真人看着哪吒那平静却陌生的眼神,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了。那梵光不仅在度化,更在潜移默化地引导着哪吒的思维,让他认为自己的一切决定都是“正确”且“慈悲”的。强行阻拦,只会立刻引爆那被压制的煞气!
“…罢了…”太乙真人长叹一声,知道劫数难违,“你既要下山,为师便与你约法三章:一不可妄动刀兵,二不可恃强凌弱,三遇事需三思而后行,且需时时以神念与为师保持联系!你若答应,便去吧。”
“徒儿谨遵师命。”哪吒恭敬行礼,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太乙真人心中不安至极,偷偷将一道玉清护身神符打入哪吒体内,又将乾坤圈、混天绫的操控法诀暗暗调整,增加了几道保险限制,这才忧心忡忡地看着哪吒脚踏风火轮,化作一道红光,直奔陈塘关而去。
“劫数…劫数啊…但愿李靖夫妇能看住他…”太乙真人喃喃自语,却知希望渺茫。
陈塘关,总兵府。
李靖与殷夫人正自思念儿子,忽见天边一道熟悉红光落下,哪吒的身影出现在院中。
“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哪吒躬身行礼,语气温和,面容平静。
李靖与殷夫人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抱住儿子。殷夫人泪眼婆娑:“我的儿啊!你总算回来了!在仙山可好?有没有受苦?”
李靖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哪吒的不同。以往的哪吒,眼神灵动,跳脱飞扬,甚至带着一丝野性。而眼前的哪吒,虽然乖巧礼貌,却总给人一种疏离感和不真实的平和,仿佛戴上了一层面具。
“哪吒,你…你师尊可好?你此次回来是…”李靖谨慎地问道。
哪吒答道:“师尊安好。孩儿在师尊教诲下,已明事理,知晓以往过错。此次回来,一是为探望父母,尽人子孝道;二是…欲化解与东海龙宫的恩怨,以慈悲心感化,消除戾气,以求心安。”
“化解恩怨?”李靖一愣,心中疑窦丛生。东海龙王死了儿子,这恩怨是能轻易化解的?更何况是由哪吒这个“凶手”去化解?听起来简直荒谬!
但看着哪吒那一本正经、甚至带着些许“圣洁”的表情,李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道:“我儿有此心,自是好的。只是…东海之事,牵扯甚大,还需从长计议。你既回来,便好生在家待着,莫要再外出生事了。”
“孩儿明白。”哪吒点头应下,显得十分顺从。
然而,李靖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重。他总觉得,儿子这次回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让人…担心。
接下来的几日,哪吒果然表现得异常“乖巧”。他不再摆弄乾坤圈、火尖枪,反而时常静坐,口中念念有词,似是佛经。他甚至主动提出要去关内走走,体察民情。
李靖虽不放心,但见其并无异状,便派了家将跟随。
哪吒走在陈塘关街道上,看着熟悉的街景,听着市井喧哗,眼神平静。有顽童追逐打闹,撞到了他,他不仅不恼,反而弯腰将其扶起,柔声安慰。见到百姓困苦,他甚至会拿出一些太乙真人给的普通丹药(他自己用不上)赠予对方。
这些行为,让跟随的家将和看到的百姓都啧啧称奇,纷纷称赞“小公子去了仙山一趟,果然懂事了,变成小菩萨了”。
然而,这一切落在暗中观察的李靖眼中,却愈发觉得诡异!这根本不是他儿子!哪吒天生灵珠,本性应是率真活泼,嫉恶如仇,而非这种刻意表现出来的、模式化的“慈悲”!
“西方教…定是西方教搞的鬼!”李靖心中怒吼,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日,哪吒行至关内一处集市,忽见一老妪当街哭泣,诉说自家儿子被关外一伙妖人掳去,欲炼邪法,求告无门。
周围百姓议论纷纷,皆面露愤慨,却无人敢管。
若是往常的哪吒,听闻此事,定然火冒三丈,立刻就要提着火尖枪去剿灭妖人,救回人质。
而此刻的哪吒,听闻此事,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却依旧双手合十,对那老妪温言道:“婆婆莫急,冤冤相报何时了。待我前去,以慈悲心感化那些迷途之人,劝他们放下屠刀,释放令郎。”
说罢,竟真要不带兵器,孤身前往。
家将大惊失色,连忙阻拦:“公子不可!那伙妖人凶残成性,岂是言语能感化的?待我等禀报总兵,派兵剿灭!”
哪吒却摇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慈悲”:“暴力只会滋生更多暴力。唯有爱与宽容,方能化解世间一切仇怨。我意已决,尔等不必再劝。”
这番话说得家将和周围百姓目瞪口呆,只觉得这小公子怕是修佛修傻了!
暗中的李靖再也忍不住,现身喝道:“哪吒!休要胡闹!此事非同小可,岂是儿戏!立刻跟我回府!”
哪吒看向李靖,眼神依旧平静:“父亲,您也被仇恨与暴力蒙蔽了双眼吗?须知…”
“够了!”李靖厉声打断,强拉着哪吒就要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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