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洞灵窍之内,空间逼仄,气息凝滞。孙悟空现出本相,与铁扇公主罗刹女面面相觑,洞外牛魔王震天动地的怒吼与山体崩塌的轰鸣不断传来,更添几分肃杀与紧迫。
铁扇公主看清眼前之人果是孙悟空,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手中鸳鸯宝剑寒光一闪,直指孙悟空咽喉,咬牙切齿道:“好你个猢狲!竟敢变化欺我!今日定叫你血溅五步!” 她虽知洞外情况危急,但此刻羞愤交加,几乎失去理智。
孙悟空面对剑尖,却不闪不避,反而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诚恳:“嫂嫂息怒!俺老孙此举,实是迫不得已。火焰山阻路,师父危在旦夕,万千生灵受火燎之苦。俺知嫂嫂因红孩儿之事恨我入骨,但此事因果纠缠,并非俺一人之过。方才洞外情形嫂嫂也见了,牛大哥盛怒之下,若见俺在此,岂能善罢甘休?届时嫂嫂夹在中间,如何自处?若因俺之故,引得你们夫妻再生嫌隙,俺老孙心中何安?”
他这番话,半是真言,半是机变,既点明自身困境,又提及牛魔王可能引发的误会,更隐含了对铁扇公主处境的“关切”。
铁扇公主闻言,手中剑微微一颤。她虽恨孙悟空,但更不愿见到丈夫因误会而与这神通广大的猢狲死斗,尤其此刻牛魔王正在暴怒之中,若撞见孙悟空与自己独处(虽在灵窍),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那积雷山的玉面狐狸更要趁机兴风作浪。想到此处,她心中恨意虽未消,但杀机却稍减三分,厉声道:“休要花言巧语!若非你这祸根,我儿怎会遭难?我夫妻怎会至此?”
孙悟空见其语气虽厉,但剑尖已不再逼近,知她心有顾虑,趁热打铁道:“嫂嫂明鉴!红孩儿侄儿之事,菩萨自有安排,或有机缘造化。眼下当务之急,是平息洞外风波。牛大哥若久寻不见,恐将迁怒整座翠云山。不若……由俺老孙设法引开牛大哥,嫂嫂再出面解释,或可化解误会。”
铁扇公主冷哼一声:“你会如此好心?只怕是想借机脱身吧!”
孙悟空坦然道:“俺老孙行事,虽不拘小节,却也知恩怨分明。今日骗嫂嫂,是俺不对,但绝无伤害之意。若能助嫂嫂化解眼前危机,俺老孙愿立下誓言,过火焰山后,定当设法弥补侄儿之事,或向菩萨求情,或寻其他机缘,绝不负今日之言!”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目光灼灼,倒有几分真诚。
铁扇公主盯着他看了半晌,心中权衡利弊。洞外牛魔王的咆哮越来越近,显然已不耐久候,开始用蛮力轰击山体,寻找入口。灵窍的隐蔽阵法虽妙,但也难保不被发现。若真被牛魔王撞破,后果不堪设想。相比之下,让孙悟空引开他,虽是纵虎归山,却可解燃眉之急。至于芭蕉扇和报仇之事,只能从长计议。
“好!”铁扇公主银牙一咬,收回宝剑,冷声道,“我便信你一次!你若敢耍花样,或日后食言,我罗刹女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必与你不死不休!”
孙悟空拱手道:“嫂嫂放心,悟空言出必践!” 心中却暗松一口气。
计议已定,需立刻行动。孙悟空道:“嫂嫂且在此稍候,待俺弄出些动静,引牛大哥离去后,你再出来。” 说罢,他身形一晃,化作一只细小的钻山甲,顺着灵窍另一条极其隐秘的支脉,悄无声息地遁至芭蕉洞后山一处悬崖之下。
现出原形后,孙悟空运足中气,朝着翠云山前洞方向,模仿牛魔王的声音(他变化过,对其声线语气极熟)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好个泼魔!敢伤我夫人!哪里走!” 同时,挥动金箍棒,将悬崖边一块巨岩打得粉碎,制造出激烈打斗的假象。
洞前正在疯狂破坏的牛魔王,猛然听到后山传来“自己”的怒吼和打斗声,先是一愣,随即暴怒:“好贼子!竟敢跑到后山去了!还敢冒充俺老牛!” 他以为那“假冒者”掳了妻子欲从后山逃走,立刻舍了前洞,千丈魔躯迈开大步,地动山摇般扑向后山!
灵窍内的铁扇公主听得外面动静,知孙悟空已开始行动,又等片刻,感觉牛魔王气息远去,这才小心翼翼遁出灵窍。只见洞府前厅已是一片废墟,满目疮痍。她心中一阵酸楚,强打精神,整理了一下仪容,驾起一阵阴风,也朝后山追去,口中呼喊:“大王!大王且住手!是误会!”
后山悬崖处,孙悟空见牛魔王被引来,不敢恋战,大笑一声:“牛大哥,小弟告辞了!改日再与你叙旧!” 驾起筋斗云,瞬间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际。他故意留下话语,点明身份,以免牛魔王迁怒铁扇公主。
牛魔王扑到悬崖,只见到崩碎的岩石和远去的金光,又听到孙悟空的话语,顿时明白过来,气得三尸神暴跳:“孙悟空!果然是你这猢狲!欺人太甚!” 他正要追赶,铁扇公主已然赶到,拦在他面前。
“夫人!你没事吧?”牛魔王见妻子无恙,先是一喜,随即看到洞府惨状,又怒道,“那猢狲没把你怎样吧?他为何在此?又为何变化成我的模样?” 他心中疑窦丛生,语气不免带了几分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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