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一号”的耐压舱壁传来第三次共振时，林深正盯着屏幕上的能量网格。马里亚纳与克马德克海沟的两座金字塔、飞船残骸的金属柱以及新激活的共生网络，在海床上勾勒出一个直径两百公里的蓝色光网，光网的每个节点都闪烁着18.7赫兹的脉冲，像一颗在黑暗中跳动的心脏。
“类人生物的活动范围正在扩大。”苏念将红外成像图铺满屏幕，三十七个光点（对应苏醒的胚胎数量）在光网中游走，他们的轨迹组成复杂的几何图案，与光网的节点完美嵌合，“他们在优化能量分配，把飞船残骸的核心动力导向光网边缘，那里的辐射浓度最高。”她放大其中一个光点的特写，类人生物的手掌正按在一块锰结核上，掌心渗出的蓝光顺着岩石纹路蔓延，所过之处，黑色的辐射污染物正在结晶，“这种生物转化技术，效率是我们合成的抑制因子的五十倍。”
周川突然调出外部声呐数据，眉头拧成疙瘩：“私人军事公司的舰队撤退后，海沟边缘出现了新的信号源——是国际联合科考队的深潜器，‘深海挑战者号’和‘奋斗者号’都在列，但……”他指向信号频率分析图，“其中混进了三个未知信号，伪装成科考设备的波段，却在偷偷采集光网的能量数据。”
林深的目光落在观测窗外。一只变异幼体正沿着光网的节点游动，触须上的发光器每闪烁一次，节点的蓝光就增强一分。当它游到光网边缘时，突然转向，用尾部的光指向西北方向——那里的海床上，一道新的裂痕正在蔓延，裂痕中渗出的灰色液体比之前的污染带更粘稠，接触到光网时，竟能缓慢腐蚀能量节点的蓝光。
“是变异病毒。”苏念的培养皿里，刚采集的灰色液体样本正在吞噬幼体分泌的蛋白质，“它们的基因序列发生了二次突变，能分解生物电场。”她将样本与飞船残骸的数据库比对，脸色骤变，“这种突变模式……和‘播种者’文明记录的比邻星灾难源完全一致！”
光网中央，类人生物们突然聚集。他们的额头晶体同时亮起，蓝光在海水中交织成三维星图，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清晰。星图上，比邻星的位置闪烁着红光，红光周围标注着无数细小的轨迹——是被中子星引力捕获的陨石群，正以每百年0.3光年的速度向太阳系移动，而马里亚纳海沟的冰毒，正是陨石群携带的“先锋部队”。
“他们早就知道威胁的源头。”林深的指尖在星图投影上滑动，“四万年的共生不是被动等待，是在改造深海环境，构建防御网。光网的能量频率，刚好能干扰陨石群的引力场。”他看向屏幕上的未知信号源，“那些伪装的探测器，恐怕不只是为了偷数据，是想破坏光网的节点。”
话音未落，光网西北边缘的三个节点突然熄灭。红外成像显示，未知探测器正在用微型机械臂切割光网的能量回路，被腐蚀的裂痕趁机扩大，灰色液体像潮水般涌向光网中心。变异幼体们迅速组成防线，蓝光在裂痕处凝结成冰，却被病毒分解的速度越来越快——二次突变后的病毒，连生物低温场都能瓦解。
类人生物中，那个曾与林深“对话”的个体突然游向深潜器。他的手掌贴在观测窗上，掌心的蓝光投射出一段动态影像：四万年前，“播种者”的飞船坠入海沟时，曾留下三个能量核心，分别藏在三座海底火山的岩浆囊里。只有将这三个核心接入光网，才能启动最高级别的防御模式——用热泉能量与岩浆热能的对冲，产生空间扭曲场，直接将陨石群导向其他星域。
“坐标在影像里。”苏念快速记录下三个火山的位置，“都在光网覆盖范围内，但深度超过米，且岩浆囊的压力超过150兆帕，我们的深潜器最多只能靠近500米。”
林深看向类人生物，对方似乎读懂了他的顾虑，掌心的蓝光再次闪烁，这次投射出的是一幅共生图谱：类人生物的基因与变异幼体的基因链能临时融合，形成能承受高温高压的“共生体”，而这种融合需要人类的神经信号作为“钥匙”——这是“播种者”文明与深海生物四万年共生总结出的终极能力。
“周川，准备生物信号连接器。”林深的声音异常坚定，“苏念，分析融合时的基因排斥率，我去第一个火山。”
“不行！”苏念猛地抬头，融合图谱的风险评估栏里，红色警告闪烁不停，“神经信号同步失败的话，你的神经系统会被两种基因的能量场撕碎。”
类人生物轻轻摇头，掌心的蓝光组成新的符号：“信任是共生的基础。”他的声音在林深脑海中响起，带着古老而平静的力量，“四万年的等待，就是为了找到能共享‘钥匙’的文明。”
深潜器抵达第一座海底火山时，岩浆囊的红光已经穿透海水，在海床上投下摇曳的光晕。火山口周围的光网节点正在快速熄灭，灰色液体已经漫过三分之一的光网。林深穿上特制的深海防护服，防护服的手套上嵌着生物信号连接器——这是苏念用幼体蛋白质紧急改造的，能同时传递人类神经信号与类人生物的生物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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