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的目光,如同两道穿透迷雾的实质光柱,缓缓地、意味深长地移到了凌绝身上。那眼神仿佛洞穿了命运丝线、窥见了某种必然轨迹的明悟与决绝。他目光在凌绝身上逡巡,仿佛在确认他体内每一分力量的本质。这短暂的沉默,于凌绝而言却漫长得如同一个纪元。终于,莫离像是下定了某种足以撼动天道的决心,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沉重如星陨,砸向凌绝的心头:
“阴阳相济,负阴而抱阳,此乃天地宇宙运转之根本大道,无可违逆!玄阴绝脉,至阴之极,阳极则衰。欲救玲儿性命,非至阳本源不可调和!然则——”他话音陡然拔高,目光灼灼如电,“此‘至阳’,非是外物奇珍!而是……身负混沌星核本源、铸就万劫不灭之体、乃至承载一丝寂灭真意这等至刚至阳、至坚至强本源的……人!”
凌绝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一股难以言喻的预感如冰水般浸透四肢百骸。
莫离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紧紧将他钉在原地:“你!凌绝!你体内混沌星力,乃诸天万力之源头,演化万有,包容一切,可纳玄阴,亦可化之!你的万劫不灭体,气血如烘炉,至刚至阳,焚山煮海,正是消融冻结玄阴的天地洪炉!而你识海深处那道寂灭道痕,虽主万法终焉、万物归墟,然物极必反,死之极处便是生之萌芽!其破灭万法、终结一切的力量本质,亦可视为一种极致的、破而后立的‘阳极’之力!”莫离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神谕般的穿透力,字字如锤,敲击在凌绝的神魂之上,“三者合一,混沌为引,烘炉为基,寂灭为薪!这,才是化解玲儿体内这失控暴走、足以冻结一方世界的玄阴本源之唯一解药!亦是唯一能调和其本源阴阳,使其体质彻底蜕变,甚至……因祸得福,打破这绝脉枷锁、突破更高桎梏的……天大造化机缘!”
他猛地停顿,枯瘦的身躯挺得笔直,一股苍茫古老的威严自他身上散发出来,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与庄重:“此法,非是旁门左道,乃是上古大能参悟阴阳大道、直指生命本源的无上秘传——‘阴阳和合,性命双修’!非是寻常男女情欲之道,而是以无上心法为引,以玄奥功诀为桥,令你二人本源交融,心神相印,阴阳互济,龙虎交泰!你在调和压制其玄阴寒毒的同时,亦可引其至纯至净的玄阴本源之力,淬炼打磨你的混沌星力,纯化根基,稳固你那躁动难安的寂灭道痕!此乃真正的‘双修’大道,是救赎,更是……破茧化蝶,直抵大道的通天之梯!”
“双…双修?!”凌绝如遭九霄神雷轰顶,血色星瞳骤然收缩到极致,脑海一片空白!纵然他心志坚逾神铁,历经生死磨砺,此刻也被莫离这石破天惊的话语震得神魂剧荡,仿佛整个识海都在轰鸣!与蓝玲儿……双修?灵肉合一,本源交融?这……这怎么可能?!荒谬绝伦的念头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烧尽了他所有的理智!
寒玉床上,蓝玲儿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如同垂死的蝶翼最后一次扇动。那灰白如死玉般的脸颊上,竟奇迹般地、极其艰难地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红晕,仿佛冰层下最后一点挣扎的火星,但随即,便被更加汹涌的痛苦寒潮彻底淹没吞噬,只剩下绝望的灰白。
“不错!性命双修!”莫离斩钉截铁,声如洪钟大吕,不容丝毫质疑,“此乃救她性命的唯一生路!亦是天道予你们二人一线生机的造化之门!除此之外,万般皆是死途!”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凌绝纷乱的思绪,直抵其内心最深处的波澜,“凌绝!你与蓝玲儿,自星陨之地初遇,误会重重,然一路行来,并肩浴血,生死相托!星潭月下,她舍身相护,你亦曾为她搏命!其间情愫暗生,如藤蔓潜滋暗长……老道虽醉,眼却未瞎!此劫,是玲儿的生死关隘,亦是你们二人……斩断过往樊篱、破茧化蝶的无上机缘!”
不再多言!莫离眼中神光暴涨,并指如剑!那枯瘦的手指仿佛承载了亘古的智慧与无上道则,指尖骤然迸发出两道凝练到极致、流转着亿万玄奥古老符文与浩瀚信息洪流的混沌光芒!
咻!咻!
两道光芒如同拥有生命,无视空间距离,瞬间没入凌绝和蓝玲儿的眉心祖窍深处!
“此乃《太初阴阳引》心法总纲与《龙虎交泰诀》功诀要义!玄奥精深,直指大道本源!你需摒除杂念,速速参悟!”莫离的声音如同最后的敕令,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与一丝深藏的期冀,“凌绝!能否救她性命于倾覆之间,能否抓住这份天地造化……就在你一念之间!老道……在外为你们护持这最后一线天光!”言罢,他深深地、复杂无比地看了凌绝一眼,那眼神中饱含了托付、警示、还有一丝洞悉命运的叹息。身影一晃,如同融入虚空的水墨,瞬间消失在静室之内。与此同时,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禁制之力凭空而生,层层叠叠,如同无形的太古壁垒,将整个星澜小筑彻底封锁,隔绝了内外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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