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天都外城的贫民区,仿佛一潭沉寂了百年的死水,被曙天门“加倍偿还”的行动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的不仅是涟漪,更是底层民众压抑已久的、对生存和尊严的渴望浪潮。最初的惊疑与恐惧,如同冬日清晨的寒雾,在实实在在、沉甸甸的米粮、布匹、金银,乃至那些闪烁着微弱光芒、象征着希望的低阶修炼物质分发到手中时,迅速被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发自肺腑的感激所驱散。
“是真的!暖阳会…不,是曙天门!他们真的把黑煞帮抢走的东西,加倍还回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用颤抖如风中枯叶的双手捧着一袋灵谷,浑浊的老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滴在粗糙的麻袋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老天开眼啊!孩子他爹,咱们这个冬天能熬过去了!你看,还有新棉布,可以给娃儿做件厚实衣裳了!”一个面色蜡黄的妇人紧紧抱着分到的物资,仿佛抱着世间最珍贵的瑰宝,对着身旁同样激动得说不出话的丈夫哽咽着。
“娘,我有新衣服穿了!真好看!”一个小女孩雀跃着,将一块虽然粗糙但颜色鲜亮的布匹贴在身上,脏兮兮的小脸上绽放出如同破云朝阳般灿烂的笑容,那是对美好生活最纯粹的向往。
……
类似的惊呼、哭泣和充满希望的笑语,在淤泥巷、乱石坡、窝棚区这些被遗忘的角落此起彼伏,汇成了一曲苦涩却又孕育着新生的交响乐。曙天门的名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泥泞与困苦中传播开来,不再伴随着畏惧与颤抖,而是带着滚烫的希冀和由衷的称道。
凌绝毕立于修缮一新的暖阳山庄——如今已是曙天门总舵的至高望楼之上。晚风拂过他墨色的衣袍,猎猎作响。他深邃的目光,如同穿透了渐沉的暮色,俯瞰着远方那一片片依旧破败,却在星火点缀下仿佛被注入了一丝微弱生机的区域。他手中无意识地抛动着几块品质寻常的低阶灵晶,灵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微响,在他指尖跳跃,仿佛在演绎着某种能量流转的玄奥法则。
“仅仅偿还,只能解一时之困,如饮鸩止渴,终非长久。”他低沉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冷静,“授人以鱼,终有尽时;授人以渔,方能生生不息。”这话既是对身旁的沐晨风和屠刚所说,也像是在对自己重申着某种信念。
沐晨风一袭青衫,闻言深深颔首,眼中闪烁着睿智与认同的光芒:“凌总舵主所言,直指根源。贫民区人数众多,宛如潜藏之渊,仅靠救济,坐吃山空,非但难以持久,恐还会滋生惰性,反噬善意。必须让他们有稳定的生计来源,凭自身之力立于世,方能真正扭转乾坤。”
屠刚站在一旁,魁梧的身躯像一座铁塔,他眉头微蹙,闷声道:“总舵主,沐门主,道理我懂。只是…这些人大多无甚修为傍身,也无特殊技艺求生,除了卖一把子死力气,又能做些什么?”他虽已臣服,但多年在黑煞帮形成的思维定式,让他对改变这些“底层蝼蚁”的命运,仍感到一丝茫然和怀疑。
凌绝屈指轻轻一弹,一枚低阶灵晶如同拥有生命般,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下方广场上正在刻苦演练阵法的弟子人群中。“噗”的一声轻响,激起一小片柔和而纯净的灵气涟漪,缓缓扩散,滋养着那些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身体。“没有技艺,可以学。没有本钱,我们可以提供初期的支持。”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关键在于,给他们一个希望,一条看得见的路。”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沐晨风和屠刚,下达了清晰而具体的指令,声音沉稳如磐石落地:“沐门主,由你主导,在原暖阳会善堂的基础上,于各贫民区核心位置,设立‘兴业坊’。我会拿出一部分低阶灵晶作为启动资金,曙天门公账再拨付相应款项。你的任务是,深入动员所有有劳动能力的贫民,根据他们自身的意愿和条件,可选择进入坊内学习手艺,亦可由曙天门审核后提供小额借贷,鼓励他们经营小本生意,或联合开办各种实体作坊。”
他略微停顿,让指令深入人心,继续道:“具体而言,曙天门自身也要成立各类直属工坊。设立‘炼器坊’,招募那些有炼器天赋或对此道有兴趣、愿意吃苦学习者,初期不求精尖,先打造农具、日常铁器、低级制式兵器,逐步积累经验,提升技艺;设立‘布坊’、‘衣坊’,可以收购贫民家中妇女纺织的粗布,也可由坊内统一采购原料,集中生产,制成衣物,既可内部消化,满足门内弟子及工坊人员需求,亦可外售获利;设立‘食坊’,集中制作耐储存的干粮、蕴含微弱灵气的灵食,供应门内日常及对外售卖,稳定基本盘;此外,还可根据实际需求和资源,逐步设立‘木工坊’、‘建材坊’、‘药草处理坊’等等。所有这些工坊,必须优先吸纳贫民区的青壮入职,由曙天门支付公平合理的酬劳,让他们劳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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